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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叶霓字数:71000

楔子

古代命盘多是以星宫来划分,而武曲、破军、陀罗、红鸾便是其中四星,数千年前一次天地巨大变动之际,它们流落凡尘,成为皇帝身旁的四大护卫。

武曲星──严武曲,为岩风右护,私下乃矿业霸主,富可敌国。

破军星──邑破军,为暍青右将,亦为孤独星,六亲缘薄,朋友少。

陀罗星──范陀罗,为翼虎左将,威猛、机智、聪颖,战斗力十足,为人固执,但容忍度极强。

红鸾星──夕红鸾,为绛云左护,四星中唯一女子,为人亲切、含蓄,浑身充满喜气。

某日,他们同时在梦中看见自己的龙凤帖,此为古代豪门的结婚证书,有双方亲人签字为证,但他们只能看见自己的名字,对方的名字竟是一片模糊。

翌日,又凑巧接获皇帝的指令,同时大方的给了他们一人一个提示,要求他们在六十日内找到另一半,且必须是龙凤帖上指定的人,违令者斩首。

只是,纵有提示,茫茫人海中,要他们如何找寻龙凤帖上的命定伴侣?

第一章

蔚蓝的天空,一阵春风拂面而来,卷起几片粉嫩樱瓣,飘落在碧绿的草皮上。

樱花树下坐着一位妙龄姑娘,一双小手不停捶着双腿,看来像是刚走了一段满长的路,漂亮的鹅蛋脸上汗珠闪烁,在这微凉的季节里,不禁有些突兀。

朱小乔从腰间抽出丝帕拭去脸上的细汗,看看天色,赶紧起身,拎起摆在地上的竹篮往前走,约莫半个时辰后便穿过一扇大门,隐身门内。

「小姐,妳终于回来了,累坏了吧?」小丫鬟宝菁立刻接过她手里的竹篮,「在山上这段日子一定很辛苦吧?」

朱小乔娇媚一笑,「说不累是骗人的,不过只要能帮助爷爷早点恢复健康,这一切都值得的。」

「小姐,老太爷可惦着妳呢。」

「我马上去看看他老人家。」朱小乔拭了拭手,走出大厅,往后头走去。

朱府在镇上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商家,朱小乔从小就和爷爷朱强相依为命,无奈五年前朱强生了场怪病,从此卧床不起,朱小乔寻遍名医,依然药石罔效。

就在这时候,有位五旬男子前来朱府借住一宿,见朱强病重,自称有法子可以救治,但是这属长期调理,他无法长住朱府,需要有人随他前往数十里外的山上学习医术,再回朱府治疗朱强。

朱小乔不放心让其他人前往,于是自告奋勇,这一去就是两年半,她也习得师父的大半医术回到府中。师父说,只要有耐性和爱心,爷爷总有一天会痊愈的。

「爷爷,我是小乔,我回来了。」朱小乔一进朱强的房里,便倚在床边,握着他那满是皱纹的手,「爷爷,您张开眼睛看看我。」

不一会儿,朱强徐徐掀开眼皮,微笑地望着她,「小乔……真的是妳,妳终于回来了。」

「爷爷,我回来晚了,每个月我托人带回来的药,您都有喝吗?」朱小乔柔婉地笑问。

「有,宝菁都有熬给我喝。」朱强的气息虽然弱了些,但脸色倒还不错,这让朱小乔放心不少。

「那就好,现在我回来了,以后由我伺候爷爷。」朱小乔为他盖好被子,「晚点我就去熬药,吃完药我替爷爷针灸,师父说只要持续三个月,您的病情一定会有起色。」

「别老为我操心,爷爷要妳想想自己,妳已经十七岁了。」朱强瞇起老眼望着宝贝孙女。

「那又怎么样?」

「合该是嫁人的年纪了。」朱强可没忘了她的终身大事。

「小乔不嫁人。」她上山习医就是为了爷爷,这段日子她可想念极了他老人家,说什么也不肯再离开了。

「妳胡说什么?怎么可以不嫁人呢!」朱强一急,猛咳了几声。

「爷爷,您别激动。」她急忙帮爷爷轻拍背脊。

「我就怕妳这样,还记得妳小时候,爷爷跟妳提的那件事……指腹为婚的事吗?」朱强提醒道。

朱小乔微皱小脸,「我早忘了,爷爷,别提了好吗?」

「不能不提,爷爷这把老骨头之所以还撑着,还不是……还不是等着看妳披上霞帔,漂漂亮亮的出阁。」朱强口气虚软地说。

「人家这么爱爷爷,您还急着赶人家出去,真没良心!」她小嘴上虽然这么说,心底却明白爷爷是最疼她的。

「我哪舍得,但妳也到了该婚嫁的年纪了,就不知范家是否记得这个约定。」朱强瞇起老眼,想起十七年前朱小乔的娘和范家媳妇是好友,当时她娘去范家作客,看见七岁的范陀罗活泼又健康,打从心底喜欢,于是指着自己的肚子,与范陀罗的娘订下这门亲事。

「他忘了最好。」朱小乔吐吐舌头。

「妳这孩子……」

像是怕爷爷又抓着她谈论婚事,她赶紧找个借口说:「爷爷,药引还差一样,我去街坊的药铺抓药。」

「妳呀!」朱强哪会不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算了,咳……去吧。」

「瞧您,还在咳呢,就少说些话。」她拍拍他的胸口,又倒了杯热茶过来,「爷爷,喝口热茶,会舒服点。」

等爷爷喝了热茶,止住了咳,朱小乔迅速为他盖好被子,赶着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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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德堂是京都最著名的药铺子,药材多来自太行山,因此异常珍贵。

朱小乔抓了药后,原本要回朱府,不知不觉竟来到了翼虎左将府。

她并没有忘记,这儿就是她娘和范家夫人指腹为婚的地方,虽然知道,但她从不好奇对方的长相,听说他现任皇上身边的四大护卫之一,武艺应该非常高强吧?

望着那扇砖红色铁铸大门,门口立着两头展翼石虎,再看向上头的匾额,上面写着「翼虎左将府邸」六个大字,果真是相得益彰。

笑着摇摇头,她正打算返家,突然听见大门开启的声音,接着是尤管家恭谨的嗓音──

「左将大人慢走。」

左将大人!

朱小乔顿住脚步,立即藏身在转角的冲衙内,一双骨碌碌的大眼期待地望着大门处。

不一会儿,一个男人走出大门,这一瞧还真是吓坏了朱小乔。

天,他好高、好高……身材又魁梧,漆黑的发随风飘散,在他的肩上飞扬,只不过他一直背对着她,让她看不见他的长相。这十几年来从未对他的模样感到好奇,朱小乔就在这瞬间突然很想一探究竟。

眼看他就要离开了,她立刻走出胡衕,假意跟在他身后,就在她追上他错身而过的剎那撞了他一下,手中的药包落在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朱小乔拚命道歉,然后拾起药包,抬起脸。

就在这一刻,她像是忘了呼吸,眼巴巴看着眼前高大粗犷的男人,原以为这样身材的男人长得合该是同样粗糙不起眼,没想到他的外貌还真英挺。

只不过他那对斜飞入鬓的剑眉以及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给人的第一眼印象会有点畏意。

「姑娘,妳看够了没?」范陀罗半瞇起眸,向来机智过人的他又哪会看不出她是蓄意撞他。

「呃……」朱小乔赶紧收回视线,小脸出现不寻常的晕红,「我……我该走了。」

「等等。」范陀罗播声喊住她。

她吃了一惊,以为他知道她的身分,倏地回头,「嗯?」

「妳的簪子掉了。」他点了点下巴,看向落在他鞋尖前面的银簪。

「哦,谢谢。」她对他笑了笑,随即捡起银簪,顺手插在发上。

在近距离的注视下,范陀罗赫然发现,她发上的那支银簪竟是这么眼熟,好像曾在哪儿见过。

猛地,他想起来了。犹记得他曾在娘遗留下来的珠宝盒内看过一模一样的东西,而且这支簪子还是娘亲手设计的款式,为什么这女人也会有样式相仿的银簪?

「妳这簪子是打哪儿来的?」他的语气隐含审问的意味。

朱小乔挑起眉,没想到他会对她这支簪子这么有兴趣。「这是我娘留给我的,从我有记忆开始,它就跟着我了。」

「真是这样?」

瞧他那质疑的表情,活像不相信她,朱小乔有点不高兴了,尽管他是她未来的夫婿,长得又这般高大、逼人,但她并不怕他,「这位公子,你是怀疑我啰?很抱歉,本姑娘的答案就是这样,信不信由你。」

「呵!」他冷冷地勾起唇,眼眸闪过犀利的光影,注视着朱小乔的一举一动。

这女人真是善变,刚刚还一副羞怯娇憨的傻样,转瞬间又变成这副义正辞严的凶悍模样,真有她的。

「你笑什么?」朱小乔拧起眉,就算他不知道她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也不能用这种鄙夷的嘴脸取笑她呀!

「我还得赶路,姑娘,请让开。」他可没兴致与一个陌生女子在大街上闲嗑牙,再看看天色,怕严大夫久等了。

朱小乔扁扁嘴,这才走到另一边,但是对他的印象已大大的打了折扣,于是不服输的说:「这位公子,别忘了,是你喊住我的。」

「如果不是妳蓄意撞我一下,我也不会停下让妳打扰了好一段时间,就到此为止吧!」他收敛笑容,挥袂往前直走。

朱小乔瞪着他的背影,回去她一定要将今天的发现告诉爷爷,好在他在铸成大错之前赶紧退了这门亲事。

「跩什么跩?以为自己身为翼虎左将就很了不起了?唉,可怜民脂民膏,净被朝廷一些自以为是的大官吃干抹净。」朱小乔抱着药包,回头边走边喃喃自语。

范陀罗瞇起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突地顿住脚步,转身睨着她,「站住,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朱小乔回头,觑着他那张变黑的脸,「说进你的心底了吗?看看北方战况吧,打了几年了还在打,也不想想浪费多少军粮,防碍那儿的百姓多少自由?!」

「妳以为我们喜欢打仗?这些年有多少外患让我们一一铲除,作战的辛苦劳累不是妳这种坐在家中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能明白的。」范陀罗本不想理会她,但又不愿让这种自以为是的女人误解。

「是,我是不明白,我只知道你这个人脸一板起来,就臭死人了。」对他做个鬼脸,朱小乔趁还能活命的时候拔腿就想溜。

才两步,她就发现自己纤细的腰被这粗鲁的大男人一手拽住。天!他想把她折成两半吗?

「啊!你在做什么?放手呀!放开我。」

「妳跟我来。」他的嗓音低了八度。

「我才不……」

话还没说完,朱小乔已被他丢进等在不远处的马车内,撞疼了她的小屁股。

「天,你还真狠!」突然,她瞪大眼,看看自己空空的双手。「我的药……」

咚,一包药从马车外投入,落在她的脑袋上。

她赶紧抱住药包,掀开马车的帘子,往外喊道:「你要干嘛?又要带我去哪儿?喂……」

「妳很吵。」他竟然也坐进马车内,高大的身躯将小小的空间塞得满满的,只剩下一点位子给她。

朱小乔紧张的猛吸气,然而吸进鼻间的全是他的气味,甚至只要一动就会碰触到他的身体,这种陌生的感觉让她感觉好别扭。

「你不说要把我带去哪儿,我能不吵吗?」她窝在角落,扁着嘴小声地说。

「目的地很快就到了,别急。」

他说得轻松,她却急得要命。看看手里的药材,她想起还得为爷爷熬药呢,都怪自己没事跑去翼虎左将府外做什么?又干嘛要去故意撞他?只为一解好奇心,把自己弄到这种未知的局面。

「你……你能不能坐过去一点?好挤。」她隐忍着不动,全身都快麻痹了。

范陀罗低头看着窝在角落的她,露出跪异的冷笑,「觉得委屈的话,妳可以过来一点。」

「才不。」她才不上当咧!

朱小乔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原来他也是那种男人,只会找机会吃姑娘家的豆腐。

「随便妳。」他随即闭目养神。

她噘起嘴,还真想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跳下马车,但是他的身体堵住了门,而且依马车晃动的情况看来速度必然很快,要跳车还真不简单。看来她只好认命了,等着看他到底要把她带往哪儿。

不久,马车倏地停下,车夫大声喊道:「左将大人,已经到了军医房。」

范陀罗立即下车,并顺手将她拎下车。

「啊!你要做什么?」天,他怎么可以拿她当小鸡一样对待!「本姑娘并不怕你什么将的,你再这样不懂礼貌,小心我到衙门告你扰民。」

「妳尽管去告。」他将她往地上一扔,然后往一扇门走进去,「去告之前,妳还是先进来看看。」

朱小乔聪明的话,就不该跟进去,但她似乎被他眼中那抹笃定给刺激了,于是壮起胆子尾随他身后。但是就在她走到较深处的地方,望着眼前的一切,整个人赫然愣住,连脚步都不自觉地放缓了。

「不!」她捂着嘴,眼眶泛热。

「这位是军前带兵的六品将领,半年前与敌军厮杀时被掳,惨遭刑求,但他什么都不肯招供,于是被削了脸、斩了手、去了鼻,妳现在还能说我们浪费了多少民脂民膏?」范陀罗面无表情地说。

而他所指的那位六品将领的确双手被斩、鼻头已削去,最残忍的是,他的头骨只剩一半,却仍苟延残喘。

朱小乔转身再看看其他人,几乎都是这么严重的伤兵,她难过的走向他们,看见他们原本表情痛苦,却在看见范陀罗的时候漾出了微笑,那笑虽然不是非常明显,但她确定他们都是发自内心对他景仰与崇敬。

「左将大人。」一名士兵伸出手,手上长满了脓包,还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朱小乔捂着鼻子后退一步,但她万万没想到范陀罗居然不怕,不但握住它,还握得紧紧的。

「很疼吧?」范陀罗关心地问:「严大夫开的药吃了吗?」

「吃了,但是没起色……呃……」士兵边说边呻吟。

「你放心,我一定会请最好的大夫来为你们诊治。」范陀罗拍拍他的肩,语气沉重。

「谢谢左将大人。」士兵闭上眼,气虚地睡了。

「严大夫呢?」他问着看守这里的老爹。

「他突然有病患,已经快马加鞭回城里了。」老爹回道。

「唉,一定是在路上错身而过了。」范陀罗轻叹了声。

「他得的是什么病?」朱小乔问道。

「他是中了毒,三年前一场战役,敌国为战而战,居然不在乎人命,大量用毒,当时已死伤不少。」

「没得医吗?」朱小乔看了看士兵的伤,这两年半她上山学习医术,也学过一些解毒的技术,或许她可以试一试。

「毒性太强,目前也只能控制毒性蔓延。」他看了看她,「现在妳已经看过了,可以离开了,不过以后别再让我听见那种话。」

「我能不能多待一会儿?」朱小乔很想加入救治他们的行列,师父算是奇人异士,所教给她的医术应当对他们有所帮助。

「妳还想看热闹?」他冷冷地睨着她。

「不是,我是想试试能不能医好他。」朱小乔想推开他庞然的身躯,但是他真的好重,还真不是她可以推得开的。

「妳不用多管闲事,给我回去。」范陀罗以为她还想继续找碴,不等她开口便喊来另一名士兵,「将这位姑娘带出去,派车送她回家。」

「是。」

朱小乔还来不及再说些什么,就被带出去。

「姑娘,请这边走。」士兵指着停在另一边的马车。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她赌气的说,朝站在那间大房子内的范陀罗吐吐舌头,这才转身走开。

走了好长一段路后,她才发现自己真是够傻、够笨的,为何要跟他呕气,害得才走了老远的路回来的双腿再一次受到折磨?也幸好这两年多她住在山上,偶尔得做做苦工,像是到溪边打水、担水上山,否则她这双腿恐怕早就瘫了。

就在她犯嘀咕时,身后傅来马蹄声,吓得她往旁边一闪,抬头一瞧,原来又是那个高傲自大的范陀罗!

「我刚好要去找严大夫,上来吧。」他沉着嗓音说。

「我……」

「这段路虽不长,但也得走上半天,少逞强了。」他不等她回答,俯身再次像拎小鸡似的将她拎上马背,「抓紧!」

朱小乔只好紧抓着他的衣裳,将小脑袋垂得低低的。看来他是不会好好听她说句话,只当她是个喜欢无理取闹的女人,唉!

来到翼虎左将府外,他将她放了下来,「就此结束,妳可以走了。」

说完,他立刻扬长而去。

朱小乔傻愣愣地看着他那抹被马蹄翻飞而起的尘土淹没的身影消失后,这才低头叹了口气,惊觉时间真的不早了,她抱着药材赶紧返回朱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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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你回来了!」范陀罗的奶娘李婶立刻奉上热茶,「这是我特地为你泡的茶,尝尝看。」

「奶娘,妳怎么还不休息?」此刻已近亥时,府邸里的下人们也都回房休息了,可奶娘竟然还在等门。

「是这样的,有件事我一直忘了提,怕这一睡又给耽搁了,最近的记性实在不好。」李婶站在一旁,恭敬地说。

「什么事?妳说吧。」范陀罗拿起瓷杯,喝了一口。

「大人,你该不会忘了?你今年二十四了。」李婶笑咪咪地说。

「到底什么事与我的年纪有关?」范陀罗笑睇着她。

「老夫人生前跟你提过一件事,不知大人还记得吗?」李婶明知依他的个性一定会反弹,但不得不说呀。

「哪件事?」记得娘交代他不少要事,他也都一一实现,了却她老人家临终的心愿,如今想想,似乎没有什么事是他忽略的。

「是大人的终身大事。」李婶上前一步,将藏在衣襟内的小本子拿了出来,「我已经查过黄历,下个月有三个好日子,你要不要挑一挑?」

「搁着吧,改天再说。」他连看都不看一眼。

「改天?!」李婶倒吸口气,「怎么可以改天!这件事已经拖到不能再拖了,过了二十四可就违背老夫人生前的嘱托了。」

「妳又不是不知道,姑娘们见了我都怕我这副大块头,我看是不必了。」

「说不定朱家小姐不会呢!再说大人长得样貌俊帅,只不过比一般人高大些,看见你会害怕的姑娘才奇怪。」李婶叹了口气又说:「想想咱们两家就住得这么近,你也从不去看看人家。」

「有什么好看的?!如果她识相,就该自动取消这门亲事。」他板起脸,对于指腹为婚这档事一点兴趣都没有,尤其是上一辈指定的终生伴侣只会让他反感。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倒是好些年前去过朱府一趟,朱家小姐还真是一位可爱的姑娘。」李婶直说对方的好。

「好些年前?她今年几岁了?」

「好像十七吧。」

「那么『好些年前』的时候,她还不过是个孩子。」他冷笑的说。

「可是……你要我怎么对九泉下的老夫人交代?我……我……」李婶眼眶都红了,因为她知道祭出这招一定管用。

「妳……算了,日子随妳挑,这样总成了吧?我累了,要回房歇会儿。」奶娘知道他事母至孝,只要搬出他娘,他就没辙。

「真的?!你全权交给我?」李婶破涕为笑。

「妳再问,我就收回刚刚的话。」范陀罗睨了她一眼。

「是、是,我不问了,大人,你快去歇着吧,那我退下了。」李婶收敛笑颜,将案上的空杯端起,突然,她又想到了什么,「军医房那里的情形怎么样了?」

「还不是老样子,看着他们呻吟、无助的模样,我的心情更乱了。」范陀罗眉头紧蹙。

「京都的大夫没有一个可以治愈他们或减轻他们的病痛吗?」

「那些蛮荒之邦所用的毒与手段残忍无度,不是一般大夫应付得来的,除非……除非一些隐士神医。」他目前就在找这类隐士高人。

「大人,别心急,这些伤兵当真除了你之外,已无人关心了,你做的已经够多了。」李婶安抚他几句后,便离开了大厅。

直到她离开后,范陀罗才想起她方才所提及的婚姻大事,这时候他哪有心思办自己的喜事呢?奶娘呀奶娘,妳真会找碴!

第二章

艳阳炽火红扬,朔风席卷山野,如此焚热的风势在这秋日时节还真是少见。

燕霞山,郁郁葱葱,经由这滚滚焚风扫荡,已抖落了满枝黄叶,片片飞落在铺满干枯叶片的地面。

原本斑斓的红叶已不在,如今只剩下一抹枯黄,彷佛走到季节的尽头,等待另一个生机。而冬日也悄悄冒出头,等待属于它的时节一到,便乘隙而入……

此刻的意境,这般萧瑟!

山涧传来淙淙水声,朱小乔跪在溪畔,以双手舀水洗净脸上的污秽,在她身旁的竹篮内有着少见的山果,这不是拿来吃着玩的,而是治疗爷爷病症的一味药,她可是找了好几天才找到的。

擦干脸上的水渍,她提起竹篮继续走在这条返家唯一的崎岖小径。

眼看朱府就在眼前,她远远却瞧见大门口有好几个陌生人,每个人肩上还扛着一箱东西进入府中。

朱小乔立刻奔进大门,宝菁笑意盎然地迎向她。

「小姐,恭喜了,老太爷千盼万盼的日子终于来了。」

「什么日子?」朱小乔一头雾水。

「妳的大喜之日呀。」

「什么?」她暗吃一惊,现下这时刻她哪有时间成亲,她还要陪伴爷爷,为他治病,否则就枉费了她上山习医的目的。

「妳怎么一脸迟疑?应该高兴才是。」

宝菁在朱府已经做了好些年,身为丫鬟的头头,也是老太爷的亲信,对朱家更是忠心得没话说,所以她知道小姐与人指腹为婚的事,也知道今年将是她出阁的时机,老太爷一直在等对方下聘,等得人都憔悴了,就在他以为范家忘了此事的当口,他们终于派人浩浩荡荡的来提亲。

「我……我要怎么开心呢?我根本不想嫁。」朱小乔急忙追了上去,对着扛着一箱箱东西走到偏厅的工人们说:「喂,你们这是干嘛?」

「哦,这些是范府送来的聘礼,刚刚那位姑娘要我们放在这里。」工人的头头笑着解释。

「你说是聘……聘礼!」望着地上堆迭得高高的东西,她目瞪口呆。老天,对方还真是位高权重,竟然可以送上这么厚的聘礼?!

「小姐,我刚刚请小丫鬟将这件喜事告诉老太爷,老太爷开心得不得了,一直要下床来见客呢。」宝菁跟上,在她耳畔兴奋不已地说:「现在他正由阿发搀扶着,坐上竹轮椅打算来偏厅。」

「什么?」天,爷爷的身子骨还很虚弱,怎么可以乱来?

朱小乔马上转身往后面奔去,果真在半路上看见阿发将爷爷推了出来。

「爷爷,我不是说了,您不要随便下床呀。」瞧他老人家无力的斜靠在轮椅上,随着前进的速度身子愈来愈往下滑,她就好不舍。

「今天不一样,可是妳的大日子。」朱强虽然有点累,但是精神很不错,「快……快推我过去。」

想要拒绝的话在看见爷爷神采奕奕的笑脸后就此打住,朱小乔看得出来他是真心期待她出阁。

「爷爷,我如果嫁了,您的病怎么办?」她一边推着轮椅一边问道。

「两家住得这么近,妳可以常回来看我。」朱强轻拍她的小手。

她苦笑,「您就是这样,老要赶我离开。」

「妳娘和他娘……就是妳未来相公的娘作的决定,我只是照办。」

「什么决定呀!为何一定要今年成亲?明年、后年,以后哪一年不成吗?」朱小乔不是不嫁,只是不想这么早嫁。

「据说她们是经过仙人指点,好像今年成亲,可以化凶解恶,对你们都好。」

「还真迷信。」

「我宁可迷信,总比妳遇凶险来得好。」

他们才转弯到天井,就看见范陀罗的奶娘李婶开心的跑了过来。

「老太爷,您身子骨不好,就别出来了。」

「这怎么行?!」朱强将朱小乔拉到跟前,「这位就是小乔,以后嫁入翼虎左将府,还希望妳多多照顾。」

「别这么说,我一定会的。」李婶转向朱小乔,「天呀,还真是女大十八变,长大了,也变得更美、更有韵味了。」

「这位大婶,妳过奖了。」朱小乔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一点都不夸张,相信我们大人见了,一定会喜欢。」李婶笑瞇了双眼,直看着朱小乔那张似慧黠又天真的俏脸。

「这……这样吗?」朱小乔噘起嘴,只差没说他一点都不喜欢,还把她当小鸡似的拎过来拎过去的乱丢。

「一定是的,婚期就在这个红纸袋里,等你们看过后,如果没问题,再派人送回翼虎左将府给我,那就成了。」李婶双手奉上红纸袋。

朱强笑着接过红纸袋。「好、好,我一定会尽快回复。」

「那我就等您和大小姐的消息啰,我还得回府邸,先告辞了。」李婶与朱小乔有默契地对望了眼,这才转身离开。

「爷爷,我们回房吧。」朱小乔推着轮椅步向后头,心底却百味杂陈,虽然对方的人品还不错,但就这样嫁给一个完全的陌生人,感觉上还是好……好彷徨。

或许这是即将嫁为人妻的姑娘们都有的心情,但是一旦面对后,那种不确定感并不会因为两家长辈熟识的关系而消失。

范陀罗,一个看似粗犷、霸气,却对底下士兵有着绝对责任心的男人。

她嫁给他之后,他又会以什么样的心情对待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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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聘之后没几天,大喜之日便确定了。

接下来朱小乔开始忙碌了,她听从宝菁的话,裁制不少新妇穿的衣裳,还得找时间挽脸、吃药调理身子。

问她为何要调理身子,宝菁竟笑得诡异,说是为了做好当母亲的准备。

天,朱小乔立刻羞红了脸,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红艳夺目,更有做新嫁娘的喜色了。

几天后,范、朱两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朱小乔坐在大红花轿上,带着一丝又期待又怕受伤害的心情前往范府,就不知当范陀罗看见她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该不会他根本忘了她吧?

人家说大喜之日前最忙的是新娘子,大喜之日后最闲的也是新娘子,果真没错!

结婚前几天,她忙得像陀螺一样,得准备好多东西、处理好多事情,最重要的是爷爷的药得交代下人按时煎煮。可是现在呢,才刚拜完堂,她就坐在喜床上等着新郎大驾光临。

唉,还真是累人哪!

朱小乔并不是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大小姐,平日她可是四处走动惯了,此刻却得像根木头动也不动的坐在这里,还真是难受得紧。

挨不住身子慢慢僵硬的感觉,她开始不安分的动了动肩,接着又转了转颈子,差点将凤冠上的红帕给晃下来。

「夫人,现在妳应该规规矩矩坐着,别乱动了。」喜娘见了,替她捏了把冷汗。

「哦。」朱小乔这才安分地定住不动,只是好重的凤冠、好沉的霞帔,虽然这时节非常凉爽,还是害她闷出点点细汗。

等着等着,就在她打瞌睡,脑袋重重一点时,房门突然敞开,惊醒朱小乔。

「大人,你来了!」喜娘福了福身。

「妳先退下吧。」范陀罗冷冷的说。

「是的。」喜娘被他冷硬的表情吓到,急着转身就走,可是走了两步想想不对,又回头大胆地叮咛道:「大人,桌上应景的东西可要记得吃,还有交杯……」

「我知道,出去。」范陀罗口气不善地说。

「是……」喜娘浑身一颤,立刻领着两名丫鬟走出新房。

朱小乔原本昏沉沉的脑袋被他这两句重喝震得完全清醒了,过不久就见到一根银杆挑过她眼底,突然眼前一片烛光闪耀,再往上一瞧,就看见范陀罗那双微醺的眼突然瞇起,直勾勾的瞪着她。

「妳……我们见过?」他沉着嗓音问。

朱小乔心想,还好他没说不认识她,只不过也才半个多月不见,他就忘了在哪儿见过她,不是也挺伤人的?

「你真想不起来?」她扁着嘴问。

「我们当真见过?」刚刚喜宴上,他无法拒绝武曲、破军和红鸾的灌酒,整个脑袋被酒精麻痹了,一时间还真无法厘清一些事。

「你醉了?!」她这才发现他脸色泛红,「来,要不要歇会儿?」

虽然他们见过面,她对他仍有着深深的印象,何况今儿个是他们大喜之日,这么一个暧昧的日子,让她见了他都会不自然地双颊泛红。

「别碰我!」他用力将她往旁边一推,「我告诉妳,我根本不想……不想听从什么指腹为婚的事,如果不是……不是……呿!」老天,那些黄酒的后劲还真强,弄得他整个人昏昏沉沉,连话都说不清楚。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是,若不是为了我爷爷,我也不想嫁给你。」话虽这么说,但她毕竟是和他拜了堂,成为他的妻,再不想还是成了定局。

「那就好。」他突然往床上一倒。

好什么?难不成要她扛着包袱回朱家?

「你先躺好吧。」她费了好大的气力,好不容易将沉重的他移到正确的位置,看着他闭着眼的模样,她只好皱起眉头,嘟起小嘴说:「不想娶就不要下聘,干嘛又要派八人大轿把我扛过来?」

「妳以为我愿意?」范陀罗突然出声。

她吃了一惊,小心翼翼地问:「你还没睡着?」

「我想起妳了,原来妳就是那个……胡说八道的女人。」他冷冷一哼。

「看来你还没有喝得烂醉嘛!」她扁着小嘴,坐在圆桌旁的椅子上,看着桌上的点心,有红枣、花生、桂圆汤……哇!好饿哦。

可怜朱小乔从穿上霞帔后什么都没吃,看见这些好吃的东西,再也顾不得形象的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妳这样子还真难看。」范陀罗突然坐了起来,嫌恶的看着她不拘小节的吃相。

「你是吃饱喝足,我可是从早上开始就什么都没吃,不喜欢看就别看。」她转了个方向,用后脑勺对着他。

「我没想到妳就是朱府千金。」他微瞇着眼,端详着她那副一点都没有主母架式的模样。

「因为你从不关心我。」如果真有心,他早就可以来探望她了。

「要我关心一个女人?」他轻轻一哼。

朱小乔可以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一股不屑的意味,有点难过的说:「别再说了,既然不喜欢,就别强迫自己喜欢,但是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让你知道,你娶我绝对是值得的。」见他眼睑半掩,显然已经又累又醉了,「快睡吧。」

坐在床畔,她羞赧地为他褪下新郎的锦袍、外褂,直到剩下一件内袗时,她的小脸已红似烧虾,接下来她转而为他脱下鞋子,为半昏睡的他盖上被子。

「妳……妳不要以为这么做,我就会听妳的。」他眼眸微微张开,像是正使劲撑着眼皮。

「谁要你听我的!」他的排斥虽然让她好不难过,但瞧他那副努力挣扎,好像怕被她非礼的模样,不禁让她噗哧笑了出来。

「妳!」他呼吸一窒,还想问她为什么笑的瞬间,他的身子已重重一垮,还是被酒精征服了。

朱小乔再看看自己一身沉重的装扮,只好先将凤冠拿下,见他呈大字型的躺在床上,完全没有她可以安身的地方,何况她也没那勇气主动上床和他躺在一块,只好再次来到圆桌旁,趴在桌上发呆……

本以为自己肯定会失眠,但随着大红蜡烛的烛光闪烁,她终究还是控制不住眼皮的下垂,慢慢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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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将亮未亮之际,范陀罗习惯性的张开眼,猛地,他发现自己的房间有些改变,瞬间坐起身往前一看,这才发现……他的新婚妻子正趴在圆桌上睡觉!

他下床,走近她,看着桌上那只凤冠,还有她身上那袭尚未褪去的霞帔,忍不住轻叹一声,紧接着他俯身抱起她,将她放在软垫上头。

他的动作吵醒了朱小乔,她一张开眼,对上的就是他那双炯亮的眼神,剎那间忘了要怎么回应。

「妳怎么不上床睡?」他的目光并未从她脸上移开。

「呃……你先睡着了,我怕吵醒你。」她嗫嚅。

「是这样吗?」他撇嘴一笑,眼眸闪过一抹她看不懂的光影。

「还有……你不喜欢我。」朱小乔忍不住,还是说出口。

「我没这么说。」

「不要否认,我看得出来,不过你既然愿意娶我,就不该……呃!」她话还没说完,下巴已被他紧紧箝住。

「我娶妳是被迫的,妳我没有感情,这和喜不喜欢妳无关,我还记得昨晚妳也说过不是很赞成这门亲事,既然如此,咱们倒不如井水不犯河水,妳说怎么样?」他的眼眸好像烛火,老是盯着她发光,但那光亮不属于温柔,不属于着迷,而是一种警告。

「井水不犯河水……什么意思?」朱小乔委屈地问。

「私底下我们拥有各自的生活,但是在下人……尤其是在我奶娘面前,我们就得表现得恩爱些,嗯?」他勾起嘴角。

「你这么说对我很不公平。」朱小乔嗓音沙哑,眼眶盈泪。

「我……」望着她的泪眼,他的心乱成一团,但他随即甩甩头又说:「女人在我面前没什么公平好谈的,就这样。」

见他说完就要离去,朱小乔立即问道:「你要走了?」

「天亮了,我还有许多公事得处理,妳一夜没睡好,好好睡一觉吧。」撂下话,他离开了新房。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后,朱小乔忍不住掩面哭泣。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对她?难道把她当成外人来对待,他会比较轻松、舒服、快意吗?

范陀罗,我不会放弃,既然身为你的妻子,我就不会放弃自己的身分,总有一天我要让你爱上我。

向自己宣告之后,朱小乔跳下床,穿上新妇该穿的衣裳,来到外头四处看看。

这时,李婶跑了过来,笑容可掬的说:「夫人,妳醒了!」

「是,我起来了。」除了范陀罗外,这府邸里的每个人都对她不错,倒是让朱小乔宽心不少。

「大人呢?」李婶往她身后瞧了眼。

「大人他……他说有公事要办,已经离开了。」朱小乔勉强挤出笑容。

「公事?」李婶摇摇头,「昨儿才新婚,皇上已降旨给了他半个月的假,要他多陪陪夫人,哪会有公事?」

唉,大人这么冷漠,就算再没感觉的人也不会察觉不出,就不知道夫人会怎么想了?

「说不定他是要去军医房看看,他很关心那儿的士兵。」见李婶一副歉疚的模样,朱小乔反倒安慰起她。

「那有什么用?又找不到治疗的方法。」李婶握住朱小乔的手,「夫人,别担心这些,有些事咱们也无能为力,只会伤神。还没吃早膳吧,我带妳去膳楼用餐。」

「好。」朱小乔点点头,跟随着李婶往前走。

说实话,这里还真不愧是翼虎左将的府邸,面积之大,绝不是朱府比得上的,几座小桥流水串连前后,两旁尽是楼台花榭,若不是已熟悉这儿的环境,还真容易乱了方向。

「李婶,晚点我想回娘家一趟,因为我爷爷……」朱小乔知道刚过门就回娘家于礼不合,可是现在爷爷正在用药周期,她不得不注意。

「我懂,等用完早膳,我就让在马厩工作的大刚驾车送妳回去。」

「谢谢妳,李婶。」

「夫人,妳别谢我,这样只会折煞我。」转过八角拱门,李婶指着前面一处砖造的高角屋宇,「那儿便是膳楼了。」

「我可以自己过去,妳送我到这儿就行了。」走了这么一段路,已耗了一刻时辰,朱小乔不好意思再让李婶继续耗时间。

「那好,我去忙了,有事尽管派人喊我一声。」李婶看来在这府邸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年纪虽然不小了,但做起事比年轻人还俐落。

眼看她离开后,朱小乔便独自步向膳楼,开始她崭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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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朱府探望过爷爷之后,在回程的马车上,朱小乔喊住了大刚,「我想去军医房一趟,你现在就送我过去。」

「夫人,妳去那儿做什么?」听说那里的士兵得的全是无药可医的怪病,就怕夫人会被吓着,更甚者还会被传染怪病呢。

「我想去看看,你就送我过去,拜托……」朱小乔软声要求。

大刚拒绝不了,只好点头领命了。

朱小乔也不知道自己那点医术帮不帮得上忙,不过当初师父就是专门研究怪病、怪伤,与一般正统医术不同,她所学的一些东西或许可以派上用场。

「妳和大人真不愧为夫妻,大人也一样,每天都要来这里看看他们才安心。」大刚回头笑看可爱的夫人一眼,没想到她的固执跟大人还真有得比。

约莫半炷香时间,他们终于来到军医房,一下马车,朱小乔便走上前,却被门外看守的士兵堵住去路。

「这里可不是妳可以乱闯的。」

「放肆,这位可是左将大人的夫人。」大刚立刻跳下马车,上前说道。

「原来是夫人,恕小的有眼无珠。」看守的士兵立即拱手垂首。

「没关系,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吧?」朱小乔径自推开门,步进军医房。

大刚尾随在她身后。

她走到那天双手长满脓包的士兵身旁,只见他手上的脓包好像愈来愈多了。

握住他的手,她柔声安慰道:「很疼是吗?让我看看好不好?」

士兵张开眼,以为遇见了仙女,便放心的让她诊治。

看着这些脓包,朱小乔想起师父曾教过她以毒攻毒的方法,于是将她需要的药材告诉大刚,要他马上准备齐全。

「是。」大刚领命,快步去找管理军医房的老爹。

不一会儿,大刚回到至朱小乔身边。

「夫人,老爹说这些全是毒药材,妳要做什么?」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先把这些药材捣碎,放进他口中。」

大刚不敢怠慢,立刻照着她的吩咐做。

因为其中一味有麻痹作用,很快的士兵呈现半昏迷状态。

朱小乔拿起烘烤过的尖刀,将他手上的脓包一个个挑破挤出脓水,再用另一味毒药材与师父给她的万用药调和成泥,敷在伤口上。

「大刚,把伤口包扎起来。」

朱小乔与大刚就这么有默契的一个挤脓包,一个包扎伤口,而这一幕正好让刚走进来的范陀罗瞧见。

「你们在干嘛?」他大声斥喝。

大刚立刻跳开,颤着嗓音说:「大……大人,我在帮夫人为这位士兵包扎伤口。」

「包扎伤口?!」范陀罗立刻走上前,怒火冲天,瞪着朱小乔,「妳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当然知道,如果毒脓血不挤出来,他是不会好的。」她正要抬手拭去额头上的汗水,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

「妳既然知道那是毒血,为什么还要拿毒药材害他?」他刚刚听老爹说她交代大刚拿了一堆毒药材给那士兵用。

「你搞错了,这只是我医治他的一种方式。」她笑着回答。

「妳不要瞎搞了好吗?」他压根不相信她会医术,「还有,触碰这些毒脓血后会有什么后果,妳有没有想过?」

「什么?毒……那我碰了会不会怎么样?」大刚紧张极了。

朱小乔笑着摇摇头,「没事,我和大刚在动手前用这种药水擦过手,可以百毒不侵,不会有事的。」

「药水?」范陀罗不解,「它不是这里的东西。」

「这药水我向来随身携带。」朱小乔转向大刚,「大人来了,我可以跟他一道回府,你先回去吧。」

「是的,夫人。」

大刚离开后,范陀罗还是一瞬也不瞬的盯着朱小乔,像是在探究什么。

「相公……你干嘛一直这样看我?」她被他看得脸颊泛红。

「妳知不知道我问过多少大夫,他们全说这脓包极其异常,绝不能动,妳……妳怎么可以擅自作主?」现在他才领教到这女人的不寻常,少有姑娘家不害怕这种长相怪异、恶心的脓包,她非但不怕,还亲手摸它。

「他们终究没医好他,何不试试我的办法?」朱小乔不喜欢他这种质疑的口气,好像她这么做会害死人。「如果你这么不信任我,那就算了,这位士兵如果出了事,我抵命,好不好?」她迅速绕过他,打算自行回府。

「妳刚刚说什么?抵命?!」范陀罗瞇起眸,「妳以为随便一句话,就可以拿旁人的命来开玩笑?」

「范陀罗,你不喜欢我不要紧,但能不能相信我一次?说好的,要在外人面前表现恩爱,可是你呢?完全没有,只会数落我。」被逼急的朱小乔已忘了这里头还有其他人,伤心之余,她冲口而出。

「妳……」范陀罗深吸口气,再环顾四周,只要听见的人都朝他们投射怪异的目光,这时他的脸色渐渐泛青。

朱小乔冷静下来之后,当然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双手按在胸口上,惊骇的瞪着他。

然后,她往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在他发作之前,转身就逃。

「妳给我站住!」

范陀罗的嗓音在朱小乔身后响起,她非但不敢停下,反而加快了脚步。

第三章

「啊!放开我……你要带我去哪儿?」

朱小乔才刚跑出军医房,纤腰就被范陀罗握住,紧扣在他身旁,他还加快脚步直往回走。

「既然妳要负责,就留下来看着他。」他沉怒地说,在那名士兵的床畔将她放下。

朱小乔本来就有意待下来观察,于是立即点头,「就算你要我住下,我也愿意。你尽管放心,我一定会负责的,如果他真有个万一,就随便你处置。」

「妳的脾气为什么这么拗?」她一句话总是不肯好好说,非得搀一些辣、一些咸,把简单的事蓄意弄复杂。

「我的脾气一点都不拗,是你心里对我有疙瘩。」她不悦地说,又转向其他伤患,为他们做简单的换药工作。

范陀罗没再阻止她,索性就任她去,因为这些事情不会伤及他们的性命。只是,他开始好奇她为何会知道包扎与医治的方法?

「大人,四队的林祥出了些事。」这时有人进来禀报。

「好,我过去看一下。」他不放心地回头望了朱小乔一眼,见她正专心的为伤患擦拭伤口,他也不再多语地离开。

听见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朱小乔委屈地扁起嘴,告诉自己她不要寄人篱下,她可以找事做,才不要让他嫌恶她呢。

接下来的时间,她非常尽心的照顾士兵,大家一开始知道她的身分时都不敢说太多话,就怕得罪了高高在上的左将夫人,但久而久之,见她压根不怕他们身上久未沐浴的污秽以及臭味,还不遗余力的照料他们、安慰他们,甚至还肯听他们抱怨、说话,他们愈来愈喜欢她了。

慢慢地,夜深了,有位在军医房扫地的大婶上前说道:「夫人,妳要不要回府?我请人驾马车过来。」

「不了,我就睡在这里,许义刚刚一会儿发热一会儿发寒,我不能走开。」朱小乔一边为许义拭汗,一边煎药。

大婶摇摇头,只好退下。

直到药煎好了,朱小乔喂许义喝下药汤,确信他的体温渐趋平稳,这才累得趴在一旁木桌上休息,但或许是真的累了,不知不觉就沉沉睡去。

约莫三更时分,范陀罗走了进来,四处张望了好一会儿,当他看见朱小乔趴在木桌上打盹时,不禁松了口气,正打算走向她,一位伤势较轻的患者抓住他的衣角,对他摇摇头。

「大人,别……夫人一直忙到刚刚才睡呢。」

「她才刚睡?她到底在忙什么?」范陀罗眉头微蹙。

「许义的伤势非常不稳定,夫人一直照顾他,直到他退了烧,她才趴着睡着了。」他因为睡了一整天,晚上精神很好,什么都看在眼里。

「她……她居然……」

「对了,大婶端晚膳来时夫人正忙着,她好像连晚膳也没吃。」他想了想又道。

「哦。」范陀罗走近她,见她趴在桌上睡得香甜,便轻轻抱起她,走出军医房,坐上等在外头的马车。

马车行驶时,范陀罗让她枕在他的大腿上,看着她清丽的容颜。老实说,她很美,是足以吸引男人的女人,只是他不想被束缚,不希望让「指腹为婚」牵绊住自己的一生,如果她愿意,他可以放她自由,另谋良人。

马车颠簸,朱小乔突然醒来,她揉揉眼睛,看着俯在她脸前的黑影,却怎么也看不清楚……

「你是谁?」马车内太暗了,她害怕不已,立刻坐了起来。

「是我。」范陀罗具有磁性的低沉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朱小乔瞪大眼眸,待渐渐适应了黑暗,她终于能辨认他的模样,「这是在马车上?我怎么会在这里?」

「妳的问题还真多,我还想问妳,为什么我回府后,奶娘说妳不见了?」他忙了整天,方才回到府邸,却惊见奶娘匆忙走来,哭哭啼啼的说夫人失踪了。

「我不见?冤枉呀,大人,是你跟我说,要我负起责任待在那儿等着,我只是听从你的命令,难道这也有错?」朱小乔最受不了的就是他这副好像所有的事都是她的错的口吻。

「妳……」他瞇起双眸。

「我怎么样?」虽然不是看得很清楚,但朱小乔感觉得出来他正在发火。

「我给妳一个忠告,希望妳能尽快离开翼虎左将府。」考虑良久,范陀罗终究说出了他的想法。

「离开?」朱小乔一愣。

「对,主动离开,我可以当成什么事都没发生,也不必写休书,省得妳难堪。」他口吻平淡的说。

但是听在朱小乔耳中,却是极大的侮辱。

然而,范陀罗之所以这么说,只是想规避责任与他娘生前的嘱咐,孝顺的他是不可能违逆娘的意思休了她,如今只求她能自行离开,如此一来罪过就不在他,他也不会成天被奶娘念到心烦,即便以后下黄泉,也可以面对娘了。

「你以为下写休书就可以恣意妄为?」她抿紧唇,身子止不住的颤抖,「你要我回去怎么跟爷爷交代?你要我怎么跟参加我们的婚礼的亲友交代?你要我……你要我……」

「我不想绑住妳一辈子,我不需要妻子、不需要一桩婚姻。」他紧蹙剑眉,很认真地说。

「不,我不要听,就算你一辈子都不爱我、不需要我,我也不会离开。」

这时候马车正好在翼虎左将府门外停下,朱小乔立刻推开门,跳下马车,奔进大门。

「夫人,妳回来了!可把我急坏了。」李婶还没睡,在大厅为她和大人等门。

「李婶……对不起,让妳久等了,我一直待在军医房。」朱小乔强忍着泪水,扬起笑容对她说。

「妳跑到军医房做什么?」李婶不解地问。

「那儿都是需要照顾的伤兵,反正我没事,就去看看他们。」朱小乔心慌意乱,吸吸鼻子,「对不起,李婶,我有点累了,想先回房。」

「哦,好好,那快去吧。」李婶发现她的脸色不太好,「明儿个我炖补汤给夫人补身子,瞧妳的脸色好苍白呀。」

「好,谢谢。」朱小乔点点头,假装不知道范陀罗还跟在她身后,快步往房间走去。

直到房里,她再也忍不住的倒卧在床上哭泣。

不一会儿,范陀罗也进到房里。

她不等他开口便说:「你不要赶我走,你的事我也不会管,这样好不好?」

「女人的青春有限。」他可是为她打算。

「我当然知道。」她走到圆桌旁,点亮油灯,「你先睡吧,我不打扰你了。」

说完,她拿了干净的衣裳,逃到屋子后头打算净身。

一合上门,她背贴着门板,双手紧紧捏着衣裳,每每想起他所说的无情话语,她的心便好疼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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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陀罗寝居后头是一座温泉池,朱小乔先试了下水温,而后慢慢脱下身上的衣物,穿着肚兜与亵裤徐徐步进水中。

「哇……好舒服。」

浸在水中,原本她应该暂时忘却心底的苦闷,但是满脑子想的还是范陀罗说的那些自以为是的浑话。

「可恶的臭男人。」她气得淌下眼泪。

她就这么边想、边气、边掉泪……在温热泉水的熏陶下,加上累了一天,最后哭干了泪,也气伤了心,居然就在池子里睡着了。

在寝居一直不见她出来的范陀罗,不放心地走到后头,轻叩了下门。

「喂,妳在做什么?天都快亮了。」

然而,里面却连一点声响都没有,这下可糟了!

他顾不得后果,立即推开木门,就见她斜靠在石块上睡着了。

「呿,这女人还真会睡。」

他徐步上前,打算叫醒她,但覆在她胸口的肚兜竟然飘浮了起来,不难看出她那两团既丰满又柔软的酥胸就藏在水中,晃动的水波让她两枚红蕾若隐若现,引人遐思。

范陀罗倒吸一口气,虽然不想要个牵绊的妻子,但他是正常的男人,在这样的情境之下,他能不动欲吗?更何况说不走的是她,说一辈子不离开的也是她,既然她怎么撵都不肯走,接下来发生什么事就怪不得他了。

他立刻解开自己的衣裳,缓缓步进池子里,近距离观察她曼妙的曲线。

慢慢地,他的眼神变得迷离,高大魁梧的身躯迅速覆上她的身子,一只大掌握住她挺出水面的圆丘,有一下没一下的挤揉着。

「嗯……」沉睡中的朱小乔,出自女性本能的呻吟一声。

范陀罗双眼半瞇,望着她酡红的双腮,还真是迷人得紧。

接下来,他的指尖夹住她的一只红莓,这样的刺激终于惊醒了她,她赫然张大眼,当瞧见眼前的一切时,立刻大喊出声──

「你怎么可以?不……」

她一双小手在水里随意摆动,终于勾回了肚兜,将它紧紧把在怀里,掩住两团高耸的凝乳。

「既然妳不肯走,那我就做我该做的事。」他勾起嘴角,用力将她拉到面前,「现在正好弥补昨晚的洞房花烛夜。」

「你又不喜欢我,何不让我们各过各的?」她的脸色泛白,紧张得直往角落退去,身子更是控制不住地发抖。

「瞧我们现在这副摸样,即便好好的出去,也没人会相信。」他故意从水中站起身,让她瞧见他袒胸露背的粗壮结实身材。

「呃……」他身材之壮硕,不用看她也知道,可是他下腹的那块地方却是她想都没想过的……老天,大得令她咋舌!

虽然她对男人的身子完全陌生,可是在学习医术的过程中,知道了男人那块地方就是传宗接代、延续命脉的重要命根。

「怎么了?」他撇撇嘴,笑得诡异。

「没……」朱小乔捂着嘴,原本白皙的脸蛋突然转为红热,「我想我该起来了,我……啊!」

她才刚转身,整个人却被他猛地抱住。

他火热的掌心揉拧着她热腾腾的椒乳,那份柔软迷幻着他,突然他好后悔,后悔自己居然舍弃昨夜这么美妙的时光。

「不……走开,你别碰我!」朱小乔挣扎着。

「既然妳不走,就是这座府邸的夫人,我的女人。」他没有用「妻子」来称呼她,而是「女人」。

「如果你当我是你的妻子,我便愿意把自己给你。」朱小乔怯懦地说。

「当我的女人不好吗?妳们这种雌性动物,就是喜欢斤斤计较。」他火热的眼直勾勾地盯着她软热的身子。

「我并不爱计较……只是这……」

「够了,我不想听,现在咱们有更重要的事得做。」范陀罗捏住她的下颚,邪魅的笑容里隐含欲火。

望着她小脸沾了水珠的柔媚模样,他下腹的亢奋随之胀疼得厉害,彷佛一把熊熊烈火正狂炽地燃烧着,让他巴不得立刻扑向她,在水里将她吞噬,占有她,抚遍、吻遍她全身……火热的进入她……

朱小乔暂停呼吸,因为她已能从他眼中看见一道道炽热的火苗,「你……你不能这样,我没允许你。」

「呵呵,妳还要允许我什么?」范陀罗知道自己的理智已渐渐远离,映入眼帘的全是她那曼妙的体态,尤其看见那枚红蕾不经意滑出她的指缝,像个好奇探头观望的清涩花儿,正等着他采撷,他的男性猛然一挺。

「啊……」

她还来不及做准备,他已将她紧紧拥住,用他粗糙的男性肉体磨蹭着她光滑柔嫩的肌肤,顿时一股燥热扬起,燃红了她全身。

「把手放下。」他强迫性的拽掉她掩胸的柔荑,跟着托起那两团热乳,在手心掂了掂,「看不出来,妳瘦瘦弱弱,这儿还挺有分量的。」

范陀罗嘴角隐露一丝笑痕,直击她的心口,还有他那作怪的双手竟让她浑身虚软。她微启双唇,轻呼香气,对他而言更是一种催情的因子。

「该死!」

他本想慢慢来,但她这些小动作却诱引着他,让他早早忘了什么是理智,用力将她揽到身边,他的大手倏地探入她紧合的腿间……

「不,不要……」就算他是她的相公,但从未经历过情事的朱小乔还是会害怕,为了摆脱他不轨的手指,她拚命扭动细腰。

「天,妳的腰真细!」他半瞇起眸,恣肆地笑望着她红艳的唇。

「我才……」她的小嘴瞬间被他攫夺,也吞下了她未嚷出的字句。

他这是做什么?

朱小乔心慌意乱地推抵着他,没想到他却更用力的将长舌顶进她口中,四处舔弄着她口中内壁,与她小巧的丁香舌相互纠缠着。

「呃……」她心底发慌,身子却是热的。

这时,他的大手罩上她雪白的酥胸,大拇指和食指轻轻揉捏着她的蓓蕾,那种酥麻与羞涩令她又羞又窘,身子跟着酥软。

她的小手紧紧攀扶着池子边,就怕自己会撑不住而落进水中。

「陀罗……别……唔……」

朱小乔才开口,他的舌尖更深入的挑弄着她的舌底,麻痒得让她直打哆嗦。

「妳叫什么名字?」他声音嘶哑地问。

朱小乔错愕地张大眸子,非常难过又窘迫地说:「你不知道我的名字,居然跟我成亲?」

「这有关系吗?反正我只要娶妳就对得起我娘了。」他眼底出现一抹被迫的厌恶,让朱小乔受了重伤,也想起他之前的残酷。

「你不要碰我!」她眼眶泛泪的用力推开他,急着要离开池子,然而脚底突地一滑,她反而整个人跌进水里。

因为这座温泉池是依照范陀罗的身高打造,本来就比一般池子深,不谙水性的朱小乔惊得喝了两口水,幸好他及时将她捞了起来。

「咳……咳……」

「妳这是做什么?」他腥红的眼直盯着她因咳嗽而上下弹动的丰乳,随即将她推抵在池边,一手掌住她一只高耸诱人的乳丘。

「嗯……」她的气息才刚平稳,他又这么煽情的揉拧她那儿,朱小乔完全怔住,不知该怎么办。

为何她体内会产生一股燥热?尤其两腿之间的麻热是她无法漠视的。

「妳没有其他男人吧?」瞧她一副对情欲完全生涩的模样,范陀罗一直劝自己要理智,可别吓坏了她。

殊不知他光是这样爱抚她已经让她不知所措,体内直接的反应让她以为自己生病了。

「男人?什么男人?」朱小乔傻气地问。

「像我这样,摸遍妳全身的男人。」他诡谲地笑说,大手跟着扫过她下腹的丛林地带。

「呃……」她轻呼一声,双唇泛着挑情的诱惑颜色。

「妳的身子真美!」那双对女人向来不温柔的眼眸突地变得黯然,他俯身抵在她热烫的胸窝,闻着她身上散发的奶香。

「别……求你……」他像极了会吞噬人的猛兽,她无法不害怕。

「怎么求我?是妳跑到我的温泉池撩勾我。」他瞇起眸,居然吐出这种无赖的字眼,弄得她心神大乱。

「我没有。」她不敢看他,嗓音带着哀求的颤意。

他的手抚向她的脑后,「我会让妳知道妳现在有多诱惑我。」

将她娇小的身子挤到水较浅的角落,他整张脸埋在她双乳间,舔弄那处迷人的凹痕。

「呃……」她知道他不会收手了,也劝自己认命,因为他本来就是她的夫呀!

「瞧,我才轻轻一捏,它就抖成这样!看清楚了……」他扶着她的后脑,抬高她的小脑袋,让她看清楚他舔弄她的蓓蕾的模样。

「别……我不要看。」她挣扎着想转首。

「小乔,妳真的很美!」范陀罗迷乱地啃咬着她雪白的胸乳,在上头印下一个个深红色的吮痕。

「我……嗯……」

朱小乔突然觉得口干舌燥,忍不住伸出舌尖舔了舔干涩的唇。而她不经意的舔唇动作既火又浪,早击溃了范陀罗仅存的冷静。

下一刻,他咬住她的小舌,再次与她的唇舌交缠,这次他收敛起刚刚的粗鲁霸气,添上几许温柔,每一个舔舐都一步步软化了她的坚持。

在他火热的唇齿进攻下,朱小乔的心跳逐渐加速,呼吸也变得凌乱。

范陀罗用力固定她的后脑勺,将口中焚热的男性气味全然灌输给她,使得朱小乔整个人晕陶陶的。

瞧她乱了神智的媚眼微瞇,如此荡人心神,让范陀罗下腹的鼓胀更加明显。

而单纯的朱小乔在他的挑勾与爱抚下,逸出无知的轻吟,那细碎的音律像极了对他做着情欲的索求。

「热……」她发现身子已不是自己的,轻飘飘的,好像随时会飞上天。

「这样就热了?!那这样呢?」

粗糙的大掌赫然爬上她温热的穴口,同时用力吸着她的小嘴,几乎要将她口中的蜜津全然吸干,连她胸腔中的空气也一并吸取……

就当他的指头触及她最敏感的花心,她娇软的身子瞬间一弹。

「好热的地方。」他轻挑眉梢,撇嘴轻笑。

「不……」她想推开他,却不经意触及他腿间的热物。

真要说热……他那儿才热,炽热得让她立即缩回手。

「天,那是?」

「待会儿要进驻妳这里的东西。」他边说边望着她泛起两片红霞的绝美容颜,醇柔的嗓音中带着一抹调戏的意味。

「什么?」她瞪大眼,惊愕的盯着他。

「不懂吗?就像这样。」他突然扯破她的底裤,让她眼睁睁看着它飘浮在水面,渐渐远离。

「不!」她想构回来,可是它已经飘到她无法触及的地方。

「别这么怕,放轻松点,妳会舒服很多。」他用膝盖顶住她的私处,恶意旋弄着。

「嗯……」朱小乔逸出呻吟,从下面传上来的强烈酸意,让她的嗓音变得更加破碎。

范陀罗深吸口气,强压住想马上破她身的冲动,放下膝盖,换上自己粗糙的指头,在她幽秘的穴口撩拨。

「不……我……」她的身子如遭电击般轻颤,之后整个人虚软地倚靠在他身上,一股对她而言是完全陌生的空虚感突然自腿间泛起。

「看妳个头这么小,可是魅惑力一点也不减,还真湿!」

虽然在水中,但那滑润的蜜液却无法一下子被冲刷,混着温泉水染上他的手指。他尽情的撩弄那块处子禁地,硬是要将她潜藏在体内深处的欲望挑起。

朱小乔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那股潮骚对她而言是完全陌生的,只知道有一股莫名的焦虑在她心头渐渐扬起。

头一次,她明白了什么是「空虚难耐」的感觉。

「妳真是个浪娃儿!」他勾情的黑瞳直瞅着她。

她现在的媚态,还有底下的湿意,让他胯下产生一股不知名的疼痛,他知道自己的那儿已热硬似铁了。

他灵活的手指轻轻拨开她娇美的嫩花,就着那股湿液揉抚着两旁绽放的花肉,引发她娇软的呻吟,情不自禁地抬高臀部贴近他的手。

「陀罗……」她哑声嘶喊,眼底全是氤氲的欲色。

「别急,我会让妳一尝欢快。」说着,他非常迅速将中指挤进她的小穴中,看着她陡然变色的小脸。

「啊!不……」因为疼,她柔滑如丝的内壁突地一缩,那小口紧吸着他的手指,范陀罗已欲火中烧了。

他喜欢极了她那湿热的小巢,迫不及待地想在里头冲锋陷阵,掏尽她的一切。

「痛……」朱小乔轻喘着。

可是范陀罗完全没把她的话语放在心底,黑眸倏地一沉,长指发狂般的在她体内撤送,狎戏着她的处子之身。

「嗯啊……」过了好一会儿,被异物侵入的疼痛已不存在,她因为他亵玩着她身子的手段而迷惑,那抹天真的依附是如此柔媚。

「小女人,妳真是诱惑人哪!」

他的粗指上头全裹上她滑腻的蜜汁,里头的软绵紧抽,让他乱了理智,也抽干了朱小乔所有的意识。

范陀罗下身的男性已发硬胀红,额头不停泌出汗珠,这是他为了成全她的欢乐,而遭火焚的结果。

朱小乔难捺的仰首呻吟,从未被男人侵占的身子已渐渐被他撩起身为女人潜在的放浪姿态,「我想……好想……」

她柔若无骨的贴向他,嘴里这么喊,但实际上要些什么,她又说不出来。

他狂肆的双眸掠夺她娇媚的身子,他不再隐忍胯下的紧绷,撤出自己火热的手指,抬起她一条玉腿,弓身毫不留情的挺进,填满她体内。

「陀罗……」夹杂着疼意与狂喜,她紧搂着他,低声吟哦。

而他也不再延宕的快速冲刺,每一记都达到最底部,彻底占有了她花心的每一寸。

「妳真紧!」虽然她已够湿、够滑,但毕竟她是处子之身,那儿的紧实抽搐绝对不是他能够忽视的。

「我……我受不了……啊……」朱小乔忘情的嘤咛,他的冲动附和着水声,让她很快就达到高潮,小脸也覆上红云。

「来,我们上来。」

水的阻力让他无法彻底冲刺,于是将她抱到池子旁的软垫上,架高她的双腿,对准她红热的花心,再次捣入。

「啊……」果真,没有水的阻力,那摩擦的刺激更强烈,完全勾摄了她的灵魂,让朱小乔再也控制不住地呻吟出声。

她的紧窒痉挛了,狠狠裹住他的长物,这样的快感使得范陀罗双眼火红,当真如同一只野兽,如愿强取下他的囊中物。

火热的进攻、狂炽的摩擦,几番热欲横流下,两人终于达到高潮,龙吼凤吟中,继续攀升……

第四章

莲湖位于京都东方约两公里处。

湖畔细雨纷飞,点点落在两岸间,在山巅形成一道波光闪闪的瀑布;丝丝冷空气飘荡在周遭,冬天即将进驻的气味已非常浓厚。

美丽清澈的莲湖并非最大、最有名的湖泊,约莫一万五千公顷,却非常的细长,沿着岸边行走,可以看见烟波浩瀚之美,风光迷人,景色如画。

偶尔可瞧见几点帆影交错,船上的人们惬意悠哉享受着这份闲逸,耳闻两岸猿声轻啼,彷佛不怕冷风刺骨,仍在这片白幕中合奏乐章。

然而,向来幽静明媚的莲湖近日居然有土匪出没,使得靠它运行货物的皇商及时走避,改由其他路径。

这对京都的四大护卫而言,可谓一大难堪。也由于莲湖是翼虎左将管辖之处,可以想见范陀罗将有得忙了。

「那些土匪是打哪来的?」

范陀罗的脸色黯下,口气极为愤怒的问道:「已经快半个月了,竟然连点线索都没有调查出来!」

「大人,属下猜测他们来头不小,每每调查到某个阶段,总会遇见阻挠。」范陀罗的贴身侍卫江且毅拱手说道。

「阻挠?!」他冷冷地勾起唇,「遇到阻挠不会将它斩除吗?」

「是。」江且毅大声应和。

「这件事一定要尽快解决,皇商改道绕远路,可不能一直持续下去。」坐在书桌前,他用力揉揉眉心。

「属下这就派人去查。」江且毅点点头,准备退下。

「等等,军医房的士兵你去看过没?」那些伤重的士兵对于朝廷已是无法利用的普通人,可是他却将他们当成自己兄弟一样。忆及三年前,在与南蛮的一场战役,他误入陷阱被捉,若不是士兵出生入死将他救出来,他也不会有今天。

只不过那次救他的士兵们却因为触及毒物,身染重疾,回到京都,朝廷除了给予数倍薪饷外,对他们的死活却从不过问,为此,他私设军医房,只为救助这些在征战中受伤的士兵,可说是不遗余力。

「我去看过了。」突然,江且毅的眸子大亮,「对了,那位双手长满脓包的士兵今儿个居然会笑了,我瞧他的手臂,脓包消了不少。」

「什么?这是真的?!」范陀罗眼眸一黯,心底原有的疑惑也更深了。

「没错,还有许义的病也好多了,听那里的人说,这全都是夫人的功劳。」江且毅佩服地笑了笑,「没想到夫人还会医术。」

「好了,没事,你下去吧。」范陀罗突生不悦,并非因为朱小乔会医术,而是他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是的,大人。」

待江且毅离开后,他起身来到另一个角落,坐在太师椅上,闭眼思考。

不一会儿,朱小乔掀开珠帘走了出来,手里还端了碗她亲自炖煮的鸡汤。

「相公,近来气候有点凉,我炖了鸡汤,你喝点吧。」朱小乔远远看见他闭眼沉思,本来不想打扰他,但又怕鸡汤凉了,只好将他叫醒。

「妳搁着吧。」他徐徐张开眼,瞧见她双腮酡红,一副羞赧的模样,「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妳直到天亮才睡的。」说穿了,是他欲罢不能,直到天亮才让她睡。

「我……」她羞涩地垂下脑袋,「我已经睡够了。」

「妳的意思是以后我可以让妳更晚睡了?」他扬起嘴角,笑得万分邪魅,烁亮的双眼直盯着朱小乔的曼妙身子。

她的脸儿更加潮红,「相公,你……」

「妳可以做我的女人,但不要喊我相公。」就算她的身子让他着迷,但他依旧不喜欢被「相公」两字限定身分的感觉。

「你……」朱小乔轻锁双眉。难道对他而言她只是个可以在床上与他共处的女人?就跟胡衕里的花娘没两样?

「你是不是已经有了喜欢的姑娘?」或许这才是他不肯接受她的理由。

「喜欢的姑娘?」他端起鸡汤喝了口,嗯……不错,没想到贵为千金小姐的她还有这番好手艺。

「就是心仪的姑娘,你真正想娶,愿意与她生活一辈子的女人。」朱小乔揪着衣襟,索性说得更明白些。

「哈……」他狂笑。

「怎么?我哪儿说错了?」朱小乔心惊的问。

「妳的确说错了,因为我到目前为止还没遇上这种女人。」他抿唇轻笑,「别再胡言乱语了,鸡汤我喝了,妳可以端下去。」

「哦。」她噘着小嘴,上前拿过空碗。

「我没想过也有女人对行医有兴趣。」

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她顿住脚步,回头睇着他,「你怎么会突然这么说?」

范陀罗挑起眉头,瞅着她天真的神情,「军医房的几个士兵病情都有起色。」

「真的?那太好了!」朱小乔开心地深吸了口气。

「妳还没回答我,是不是学习过医术?」范陀罗难得这么有耐性的等着她回答。

「对,我曾离家跟着方杏居士学过两年半的医术。」她不是想瞒他,而是从没机会说,现在他问了,她也可以坦言。

「方杏居士!」他眉头一扬,「妳是指那位名扬江湖的神医?」

「没错,就是他。」朱小乔咧开嘴,「你也听过我师父的名号?」

「令师现在在哪儿?我有一事相求。」范陀罗的眸光一亮。如果有方杏居士的医治,那些伤重受苦的弟兄就有救了。

「你是想请他救军医房的士兵。」她果真聪明,一猜就中。

「没错。」

「这……」她显得有些为难,「我离开师门时,他老人家正要出远门云游,可能得两、三年才回山上,恐怕一时之间很难找到他。」

「这样呀……」范陀罗一叹,「还真是错过了。」

「要不我回山上看看,说不定他还没离开。」她不忍见他这副失望的模样。

「算了,天下之大,应该可以找到第二位神医。」听说在京都邻镇就有一位医术精湛的女子,他正打算让江且毅去看看。

「好,如果你有需要,再告诉我。」朱小乔看着他,多希望可以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他对她是否藏有一点点的情分。

即使只是微乎其微,有如天地间的一粒尘沙,她也满足了。

范陀罗,我不像你一样冷情无心,当我将自己交给你的同时,我已经连心也给了你,你一定不知道吧?

「嗯。」他点点头,拿起书本,一副不想继续说下去的模样。

朱小乔知道他不想再和她多聊、多说,于是又说:「相……大人,我能不能跟你讨个要求?」

「妳说。」他扬眉看了她一眼。

「因为我爷爷重病在身,我现在不在家中,对他非常不放心,范、朱两家相距不远,是否能让我每天回去探望他老人家?」朱小乔昨天回去就被爷爷念了一顿,说她才嫁人就回娘家,夫家会不高兴的,所以她想知道他是否会因为此事而不悦。

「妳爷爷生了重病?」他眉心微蹙,看来他对于朱家的事可说是完全不了解。

「嗯,所以……」

「我陪妳回去吧。」他搁下书本。

「什么?」朱小乔不敢相信他愿意陪她返回娘家。

「我说我陪妳回去。把碗搁着,让奶娘收拾,回房换件衣裳,我去马厩驾马过来。」他习惯对下人发号施令,以至于对她也是类似的口吻。

虽然如此,但朱小乔已经很开心、很满足了,她满怀感动的对他笑笑,「没关系,我把碗拿回厨房,再回房换衣,很快的。」

说完,她有如一只蝴蝶,雀跃的飘出大厅。

范陀罗望着她翩然飞舞的身影,眸光突然变得复杂。他不是要对她故作冷漠,而是他发现自己向来冷然的心在面对她时竟有一丝丝的动摇,所以他得找回自己的冷静,毕竟以往的恣意还是他所习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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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府四周种满了樱花、枫树与梅树,一进朱府的朱红色大门,范陀罗便被里头那股柔性的气氛与感觉所包围,心情也跟着轻松不少,这才发现翼虎左将府的摆设与布置着实太过刚硬。

走在小径上,范陀罗抱持欣赏风景的心情,朱小乔却满载心事。

「我知道你不想认我这个妻子,但是在我爷爷的面前,能不能请你……」

「我知道。」不等她说完,他淡淡的回答。

「谢谢。」她抿唇轻笑,但笑中含有太多苦涩。

朱府上上下下,当得知姑爷与小姐同时回府探望老太爷时,可说是欢喜不已,宝菁更是端出拿手点心来招待。

朱强听闻消息,可是片刻都躺不住,非得起身亲自接待范陀罗。

「爷爷,您别忙,我可以去房里探视您。」范陀罗一见朱强坐着轮椅出来,立刻上前接手,边推轮椅边说。

朱小乔望着这一切,心中非常感动,也充满了感激,至少他表现出身为孙婿应有的态度。

「别,我房里全是药味,不去也罢,让我出来走走,我也舒服。」朱强见他这般有礼,这才放下心。

「不知道您身体不适,我早该来看您的。」范陀罗又道。

「我这是老毛病,看不看都无所谓,倒是小乔……她是个很善良的姑娘,还请你好好待她。」朱强有着为人长辈的心情,只求小乔幸福,他心愿足矣。

范陀罗瞇起眸看向朱小乔。

她愣了下,赶紧垂下小脸。

「您放心,我会的。」

「就快中午了,留下来用午膳吧。」朱强笑说。

「嗯……也好,用完午膳我就得进宫一趟,小乔留下来陪您。」他看向朱小乔,知道这是她所愿。

朱小乔对他笑了笑,完全同意。

「不用陪,让她回翼虎左将府吧。」朱强不希望她经常返回娘家,遭到夫家侧目。

「我府中已无长辈,我说了就算,没人敢说第二句话,爷爷请放心。」他知道朱强担心的是什么。

「这……那就谢谢了。」

「老太爷,午膳已经准备好了。」宝菁适时走过来说道。

「快,快去用膳吧。」朱强指着后面,虽然坐在轮椅上很不舒服,但他的笑容却从未消失。

「姑爷,老太爷交给我吧。」宝菁上前,对范陀罗屈身道。

「不用,我推爷爷过去就行了。」他推着轮椅往前行。

因为朱强生病之后都是在房间里用膳,从未来过位于二楼的膳楼,宝菁和朱小乔慌了。

「我看这样吧,我们改在后院的竹叶亭摆宴,如何?」机灵的宝菁立刻想到法子。

「这样也好,我去帮忙端菜。」朱小乔附和。

「不用忙,我可以抱爷爷上楼。」他早就知道她们在烦恼什么了。

朱小乔和宝菁愣了下,又赶紧举步跟上。

到了膳楼外,范陀罗果真抱起朱强,拾级而上。

「陀罗!」朱小乔感动之余,忍不住红了眼眶。

宝菁也睁大眸子看着他这番举动,握住朱小乔的手笑说:「小姐,姑爷真的很不错呢。」

「嗯。」她轻轻点头,虽然他不当她是妻,但能做到这样的地步,她已经别无所求了。真的,他没让她在下人面前丢脸、难堪,让爷爷担心、难过,她已经很感激了。

尽管得不到他的爱,但见爷爷笑得这般开心,她也该欣慰才是。

抬眼看见宝菁笑得暧昧,她便问:「怎么?妳那是什么眼神呀!」

「我在想姑爷这么好,你们应该很快就有喜讯了吧?听说范家一脉单传,如果妳能生下子嗣,姑爷一定会更疼妳。」宝菁用手肘轻撞了她一下。

朱小乔闻言,双腮立即染上晕红,忍不住啐道:「别胡说,我看妳呀,是愈来愈没大没小了!」

「哇……恼羞成怒啰!」宝菁掩嘴一笑,一溜烟地奔上膳楼,可不能让老太爷和姑爷久等了。

朱小乔这才回首看看园内枫叶疏落的景色,此时太阳正好洒下温暖的阳光,让她也不禁笑了。

上了膳楼,她看见爷爷红通通的脸色,那是薄酒入胃的关系,一、两杯是在允许的范围内,她并没有阻止。可是当爷爷说了些离谱的事,像是范陀罗与她的未来、请他承接朱家产业的事,她明显感受到范陀罗的脸色微微变了。

「爷爷,您别说了,陀罗……他有自己的事要忙,朝廷又有事得由他负责,您一下子交代他这么多事,他会吓着的。」朱小乔赶紧插话。

「呃……也是,是我想太多。」朱强发觉朱小乔的表情有点怪异,于是不再说下去。

「这事以后再说吧。」范陀罗举杯敬酒,尴尬的气氛瞬间消失无踪。

酒足饭饱后,范陀罗本来有意留朱小乔在朱府陪朱强,但朱强佯称要休息,非要朱小乔与他一道回府,于是他们一同坐进马车。

朱小乔直瞅着他冷淡的表情,「对不住……我不知道我爷爷……」

「没关系。」他凝视她空洞的眼底,「刚刚妳其实不必这么说。」

「我看得出来你不高兴。」她噘着唇。

「我只是……」

「你不用安慰我,嫁给一个不要妻子、只要床伴的相公,已经很悲哀了,我实在不敢奢求你容忍这些。」憋了好久,说到伤心处,她还是忍不住爆发出满腔的不甘与苦楚。

「妳到底怎么了,突然闹起脾气?」他的表情僵凝。

朱小乔睇着他,须臾后便什么也不想说地转首,看向圆窗外头的美景。

意外地,她看见一对燕儿停在树枝上,亲密的交颈……

这幕情景让她羡煞了,就不知身旁的男人何时才会成为她真正的伴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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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红色的纸,上头用金砂笔写着一行行的楷体字。

隐约可见,那应该是一张龙凤帖,只是为何他仅看得到男方的姓名,女方的却被一团迷雾所阻?他拚命想拨开那团迷雾,却一点用都没有。

再看看男方的姓名──范陀罗!

是他?!

他早已娶妻,这张龙凤帖又是从何而来?

不,他非得看清楚,看清楚另一方的姓名。

才要将它拿起,全身随即被一股力量狠狠拉住,无论怎么使劲,他就是摆脱不了那股力量。

他运气……运气……对这股力量做彻底的反击……

「啊!」

范陀罗倏地坐直身子,衣裳已被汗水浸湿大半,才发现原来这只是一场梦,一场怪异、诡奇的梦境。

「你怎么了?」睡在他身侧的朱小乔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醒。

「没……只是作了个怪梦。」他揉揉眉心。

「是不是皇上给你太大的压力?」朱小乔关心的询问。

「没事。」他掀开被子,「我去外头走走。」

见他连件御寒的衣物都不穿,就这么走了出去,朱小乔立即披上外衫,点亮圆桌上的油灯,找了件斗篷,追到外头为他披上。

「天寒地冻的,你穿得这么单薄,小心着凉。」

「我不是说没事?再说我习过武,没这么容易着凉,妳跟出来干嘛?」他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她在他耳边碎碎念,更是扰乱他的心。

朱小乔没想到她的好意竟被他曲解,倏地觉得难堪,强忍住眼眶中的酸气,「我没要跟着你,如果你把自己照顾好,我就不会再这么多事了。」

说完,她便打算进屋,小手却被他握住。

「我没怪妳的意思,只是心底烦,没来由的烦闷缠上我。」

「嗯。」她点点头,抿唇轻笑,「我知道。」

「妳知道?」他睥睨着她。

「从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了。」她温柔地望着他,「而且我也知道你不会跟我说,那我回去睡了。」

「小乔。」他将她拉到身边,瞇起眸睇视着他,「我不能让妳生气的离开,好像我只会欺负妳。」

「我已经习惯你的欺负了。」他突然对自己这么好,朱小乔有点紧张。

「是吗?」他勾起她的下颚,问了句不搭轧的话,「妳到底是不是我命定的妻子?」

「什么意思?」她不解地苦笑着,「你不是说过,你并不需要一个妻子。」

「我虽然不需要妻子,但每个人都有注定的龙凤帖,不是吗?」范陀罗尽是对她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

「龙凤帖?那是……哦,我小时候听我娘提过,好像是一种证明……一场婚姻的证明,不过我们平凡人家很少用。」朱小乔耸耸肩,但发现他眼底似乎映出一抹深沉,偏着脑袋问:「你怎么会突然提及这东西?」

「因为我刚才梦见它。」他的大拇指轻轻抚揉着她纤柔的下巴。

「是不是你梦中龙凤帖上的另一半不是我?」朱小乔倏地紧张起来,若非这样,他方才就不会反问她了。

「我什么都没看到。」范陀罗烦郁的又将她推开,「算了,不过是一场梦,我也不想继续探究。」

「那就回房睡吧,现在才四更天呢。」站在外头还真冷,他有练武强身,可她已经快受不住了。

范陀罗点头同意。

当他们步进寝居时,他突然反身合上门,将她抵在门边。

「呃……」朱小乔惊讶地望着他,「你想做什么?」

「妳说呢?」他露出冷冷的笑容,睥睨着她的一脸茫然,「是妳一直要我回房,这不就是妳的意图?」

「不……我没有什么意图!」她深吸口气,怕的就是他眼底射出的炯亮光束,以及反映出自己的怯懦的双瞳。

屋内的油灯随着从窗缝拂进的晚风而摇摆,让他瞳底的那道光影也跟着闪出许多诡谲的颜色。

「何必虚伪!我最不喜欢虚伪的女人。」

范陀罗把她困在双臂之间,一手挑勾她衣襟的小扣,徐徐的将她的上衣褪下,只见粉绿的肚兜裹着她婀娜多姿的身材,两团丰满的凝乳就要从肚兜旁钻出来了。

「好美!」他扬起嘴角赞叹道,俯身亲吻她的胸口。

「不……」他一触及她的身子,就让她控制不住的发颤,「刚刚你提到龙凤帖,如果我不是上面的人呢?」

「无所谓,尽管不是,但这方面妳我就配合得不错。」他随即将她抱起,大步走向床榻,将她轻轻放下。

「啊!」朱小乔逸出一声尖叫。

「别激动,我都还没开始呢。」借着房间内的火光,他可以清楚瞧见她柔媚多情的模样。

但这份光影,看在朱小乔眼底,却异常羞臊。

「能不能把油灯灭了?」她别扭地动了动身子。

「干嘛这么麻烦?」亮点好,他可以清楚的看见属于她的每一寸。

「求你……」她抓住他的大手,小声、脆弱地哀求着。

「呿!」

他以内力朝油灯用力一弹,火光忽地熄灭,周遭变暗,诡谲的气氛正浓……

「现在该听我的吧?」

他勾唇一笑,随即覆在她身上,如同昨夜那般,一次又一次,火热激情地要了她。

第五章

隔日一早,范陀罗便前往莲湖查探土匪的下落,直到午后回到府邸,李婶立刻从里头奔了出来。

「大人,不好了。」

「怎么了?」范陀罗凝起眉心,望着向来冷静处事的奶娘。

「刚刚岩风右护来找大人,说什么……皇上有急事要见你,好像是不太好的事。」李婶赶紧说。

「不太好的事?右护是哪时候来的?」

「大约两个时辰了。」李婶回道。

「好,我这就进宫。」范陀罗连椅子都还没坐热,又急着出府。

这时,朱小乔从后面掀开珠帘进来,「李婶,大人回来了是吗?」

「对,但又急着入宫了,方才岩风右护来找大人,神情看来很不好,我就怕该不会边境出了什么事。」李婶感慨的说。

「别急,我想不会有事的。」朱小乔虽然心底焦急,但总不忘先安抚别人的情绪,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

李婶自然看出了这一点,笑着对朱小乔说:「我知道,只是我这个人就爱杞人忧天。倒是夫人妳这两天气色不怎么好,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会吗?」朱小乔摸摸自己的脸。

「眼睛有点肿,像是没睡好,是不是认床睡不着?」李婶突然想到什么,「对了,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就派人去老太爷那儿将妳的被褥搬来,有些姑娘出阁还不忘带条毯子、被单,很有意思的。」

朱小乔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真有这回事?」

「当然了,偷偷告诉夫人,右街坊张员外的媳妇就是这样。」

朱小乔这才知道李婶原来还是个包打听,「说真的,我不是认床,只是……只是……」

只是范陀罗总是有充沛的精力,往往弄得她一夜不得闭眼。但是这话她是绝不会说出口。

瞧见她突然转红的双腮,李婶恍然大悟。

「哎呀,我真是愈活愈回去了,没搞清楚状况就乱开口发问,夫人,别难为情,这是好事呀,说不定明年咱们范家就添丁了。」李婶愈说愈夸张,也愈说愈开心。

朱小乔羞愧得不知该怎么回话,跺了下脚。「李婶……」

「好、好,我不说了,免得夫人恼我。」李婶笑咪咪地改变话题,「对了,大人昨儿个跟我说,冬季就要来了,他希望能在庭园里栽些梅树,不知夫人有什么意见?」

「大人怎么会突然有这个想法?」朱小乔很意外地问。

「我哪知道,昨儿个大人和妳回府后就跟我提了这事。如果夫人没事,能不能陪我去花市看看?」

「好啊!那就一块去吧。」朱小乔暗忖,范陀罗一定是看了他们朱府满园的梅、樱、枫相衬的美景,才有了这样的念头。

「那我就叫大刚把马车驾来。」李婶兴奋的绕到后头。

不一会儿,她便坐在马车上,来到朱小乔面前。

「夫人,快上车。」

「好。」朱小乔迅速跳上马车,开心地说:「如果可以,我们还可以种一些李树、桃树,让府邸看起来更有生气。」

「这也好,难得大人想通了,咱们一定要好好琢磨琢磨。」

李婶与朱小乔兴致勃勃地谈论着,就连前面驾车的大刚都忍不住插话。

「我看如果照我们的想法去做,大人一定会发疯,因为整个府邸会变得五彩缤纷。」

想起他黑脸的模样,朱小乔忍不住掩嘴一笑。

「说得也是。」李婶赶紧附和。

「夫人、李婶,前面就是花市。」大刚拉紧缰绳。

朱小乔和李婶立即步下马车,在花市里挑选花株,但由于现在季节偏寒,花株多半细小,李婶瞧了不禁摇摇头。

「那么小,不知要等多久才会长大?!」

「别急,我们可以问问老板,有没有大一点的。」

朱小乔走向老板,路经两位妇人,不经意听见她们的谈话。

「我听说一件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什么事?」

「皇上身旁的四大护卫发生了大事。」

朱小乔顿住。

「到底什么事?别卖关子了。」另一位妇人催促道。

「是这样的,据说皇上前晚梦见了他们四个人的龙凤帖,还说仙人有令,要他们在六十日内找到龙凤帖上的另一半,违令者斩首。」

「天呀,这么严重?!」

「最麻烦的还是翼虎左将大人。」妇人一叹。

「怎么说?」

「妳想想,范大人才刚成亲,如果皇上给的提示与夫人不合,那么左将夫人不就只有被休的命运?」

「妳们两个在胡说八道什么?她就是翼虎左将府的夫人。」李婶也听见了,眼看朱小乔的脸色瞬间苍白,连忙出声阻止。

「啊!夫人……」两名妇人惊得双腿打颤,下一刻便找个借口开溜。

「夫人,妳别理会她们,这些村妇闲着没事,就会说人闲话。」李婶怎么也不敢相信会有这回事,皇上又怎么可能作出这样的决定?

「我知道,可是……事出有因,绝非空穴来风。自古迷信神命的皇上不在少数,为了不违背天意,他们多半会这么做。」朱小乔难过的开口。

「可是我们的皇上不会。」李婶见她这般消沉,担忧得眼眶也跟着红了,「我看花株别买了,我们回府吧。」

「不,还是买吧。」朱小乔坚持。

如果她与翼虎左将府当真无缘,也希望在这段日子里将冷硬的府邸添上颜色,一抹可以让他有感情,知道爱为何物的颜色。

「好,就依夫人。」

李婶不放心地看了朱小乔一眼,而后与她经过精挑细选后,订了二十株梅树、十株樱树。

老板说,再过个三、四年,它们会长得更好、更美。只是朱小乔不知道她有没有福气看到它们开花结果。

付了订金后,朱小乔一行人又回到马车上,只是平静无声的气氛与来时的热闹差了许多。

李婶后悔莫及,早知道就不该邀夫人一道出府,她更希望大人能尽早回来,解除夫人心底的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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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飒飒地吹着,气温骤降,这样的季节,一到晚上总是难熬。

朱小乔躲在被子里,聆听着风声,以往只要听着这种声音,她必然会在不知不觉中睡着,可今天她却愈听愈清醒,甚至连树梢摇动的沙沙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为什么陀罗还不回来?她有好多话想问他,如果那些事属实的话,他又会怎么做?如何处置她?

突然,木门发出移动的咿呀声,她知道是范陀罗回来了。

「怎么进宫这么久?」确定他褪衣躺下后,朱小乔才出声问道。

「皇上交代公事。」他沉声道。

「你打算什么时候休了我?」她直接问道。

即便她不愿意走,不肯走,也不想走,但她又能为了自己的情爱、面子,罔顾他的性命吗?而他对她这般无心无感,等到必要的时刻,休书必然还是会递上的。

范陀罗突然睁大眼,「妳胡说什么?尽管我不需要妻子,但看在我娘的份上,我也不可能休了妳。」

「那你是要我自行离开了?」聪明如她自然懂得他的意思。

「我……」范陀罗愣住。

老天,他是怎么了?为什么在听见她此刻落寞的声音时,他的心会重重凝上一层不该有的东西?

她这么了解他、这么有自知之明,他应该轻松地点头才是,但为什么此时此刻他却答不出话?

「那龙凤帖的事怎么办?」她慢慢转身,盯着他线条分明的侧面。

「那只是一场梦。」他闭上眼,语气低沉,「我累了,快睡吧,别再问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朱小乔眼眶微热,「皇上和你在同一个夜里作了相同的梦,必然事有蹊跷,如果皇上真要你在两个月内找到龙凤帖上命定的佳偶,我也不会怪你。」

范陀罗受不了地转身,「该死的,妳这是听谁说的?外头的流言蜚语妳也信以为真?真是够了!」紧接着翻身下床,「如果妳要继续胡乱揣测,那么我去客房睡。」

「别走。」朱小乔迅速跳下床,难受的抱住他,「好,我不再问了,什么都不问,你千万别走。」她不懂,他为何不肯承认此事?为什么不愿意让她知道?

他深吸了口气,回头勾起她的下巴。「妳一直在等我回来?」

「嗯。」朱小乔垂下小脸。

「我现在饿了,能不能帮我准备一些吃的?」范陀罗加重手上的力道,不让她逃避他的探究。

「你等会儿,我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可以下锅的。」她抹去泪,快步离开寝居,往厨房走去。

此时灶中火已熄,她立刻点燃木块,热锅、热油,从橱子里找到几颗蛋、几根葱,还有一些面粉,和成泥后,煎成一张张香喷喷的葱油饼。

接着她又找来一把青菜,在滚水中洒入虾米、几滴香油,再将菜叶放入,一道可口又香味四溢的汤也好了。

将葱油饼和汤放在竹盘上,又加了盅好酒,朱小乔端起往寝居走去。

一进门,她竟发现范陀罗站在窗口遥望夜色,显得心事重重。如果他真要骗她没事,她是决计不会相信的。

「以往在山上,料理的东西很普遍,厨房的材料也不多,我只能做这些东西而已,或许味道没厨娘做的好,希望你吃得惯。」朱小乔有点紧张地说。

「肚子饿的时候,只要是能吃的东西,都会变成山珍海味。」他无所谓地一笑,拿起筷子开始品尝。

朱小乔静默地待在一旁,看着他将一张葱油饼吃下肚,又喝光一碗汤,这才抬起头,与她对视。

「怎么了?干嘛这么看着我?是不是也饿了?」他会错意了。

「我不饿。」见他把她做的东西都吃了,她直觉欣慰。

「对了,明天有一位任大夫要来咱们府邸长住,妳可要好生招待。」范陀罗顺口提及这件事。

「他就是你提过的第二神医?」朱小乔咧开嘴,兴奋不已,「他是为了军医房那些伤患而来的?」

「没错,我让江侍卫三顾茅庐,她才肯调出时间。」他又倒了杯小酒,仰首一饮而尽。

「好,我会为那位大夫准备一间上好客房,就不知道他喜欢喝什么酒,或者有哪方面的兴趣,我都可以帮他准备。」朱小乔希望能准备周全,给对方一个好印象。

「小乔,任大夫是位姑娘。」他抿唇哼笑。

「哦!」她愣了下,「那是我会错意了。」

「明白就好,有的姑娘可是不让须眉呢。」

从他的表情,朱小乔看得出来,他对那位任大夫甚为激赏。她很想告诉他,她也会医术,真要说不让须眉,也算她一份吧!

「已经很晚了,妳先去睡。」听见外头有人敲着更梆子,他才发现时候不早了。

至于明天,他该不该去找皇上梦里属于他的龙凤帖的另一半?

「呃,好。」朱小乔看着他紧蹙的眉头,直为他的未来担心。

相公呀相公,就算你不想认我,但我还是爱上你了,这下该如何是好?

见她还在一旁磨磨蹭蹭,他半瞇起眸子,望着她诱人的身影,「还不睡?那就别睡了。」

说着,他将她拉到身边,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直勾勾凝睇着她嫩白可人的脸蛋,大手毫不迟滞地探入她的衣襟。

「陀罗……我……我不是……」她迟迟不肯走,不是要他这般调戏捉弄,而是希望他能将今儿个在宫中发生的事老实告诉她,否则她会一直牵挂,无法安心入睡。

看着她的泪眼,扰乱了他故作平静的心湖,范陀罗火大的对她吼道:「妳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不是胡言乱语,就是哭,妳非要触我霉头吗?」

他用力将她往旁边一推,随即起身往门外走去。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朱小乔抓着微敞的衣襟,泪眼迷蒙地喊住他。

「我去哪里都行,妳没必要过问这么多。」他烦郁的跨过门槛,头也不回地离开。

朱小乔追到门口,望着他消失在黑暗中的无情身影,原就纷乱了一整天的心情,反而变得更复杂难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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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午后,女神医任莹莹终于抵达翼虎左将府,同行的还有她的贴身丫鬟青儿。

「任大夫,欢迎大驾光临。」为了她,范陀罗特地待在府邸等着。

这一碰面,还真是让他为之惊艳,没想到女神医竟是这么年轻貌美、甜沁可人。如瀑布的秀发斜披肩上,气质出众;红艳的唇随着她的笑容弯起,唇红齿白,秀色可餐,好个绝色佳人。

「哪里,能来翼虎左将府为大人效命,是小女子的荣幸。」任莹莹在看见他的瞬间倒被他魁梧阳刚的身材慑了魂魄,不过仔细一瞧,他五官俊逸,举手投足间更是魅力无穷,这样的男人当真够格成为皇上的左右手。

「咱们就甭客气了,任大夫,请坐。」

范陀罗命人在北翼青花池畔的松叶亭摆宴,亭内品茗、饮酒,气氛热络;亭外一眼望去,则是幽静的青花池,池边有几只飞鸟停驻,还真是美不胜收。

「谢谢大人的美意。对了,晚点我们就先去军医房看看。你说的毒物,我不确定能不能解,但我一定会尽力试试。」任莹莹柔媚一笑。

「那就谢谢任大夫了。」他举杯敬酒。

任莹莹媚眼轻抛,笑意浓浓地直视着他,「大人,不必这么生疏,以后直接喊我莹莹就行了。」

「哦,那在下就失礼了。莹莹,喝茶。」

朱小乔正好端点心过来,听见这种带着几分暧昧的谈话,怎不引人遐思?况且朱小乔感受到陀罗似乎非常中意任大夫。

是呀,美丽的事物谁不爱呢?

朱小乔深吸口气,露出笑容,端着点心走了过去。「任大夫,吃点心。」

当点心摆上桌,她只好拿着空盘候在一旁。

「请问,这位是?」任莹莹望着朱小乔。

不等范陀罗回答,朱小乔已抢先开口,「我是范大人的妻子。」

「哦……原来是夫人!」任莹莹立刻起身,笑吟吟地对她行个礼,「小女子今日特来打扰,还望夫人日后能多多关照。」

面对她的有礼,朱小乔不禁想起刚刚的失态,就不知范陀罗会怎么嫌恶她了。「哪的话,任大夫能不辞千里而来,是我们也是受伤士兵们的福气。」

「夫人,妳真会说话,来,这边坐吧。」任莹莹笑指着旁边的空位。

「这……」朱小乔看向范陀罗,就见他径自喝酒,并没允许她留下的意思,看样子他还在为昨晚的事生气呢。她摇摇头,「不了,我前厅还有事,你们慢慢聊。」

说完,她慌张的离开松叶亭。

任莹莹发现范陀罗眉头深锁,像是有心事,「大人,你怎么不说话?是为了夫人?」

「别提她。」他拉回心思,对她绽出一抹俊魅的笑,「刚才我们谈到哪儿了?」

「谈到……我希望你能喊我莹莹就好。」她风情再露,大胆的挑勾行径,倒是让范陀罗心中起了疑惑。

但他心照不宣,与她柔媚含春的美眸对望,「莹莹,我想妳应该是全天下最美、最动人的大夫了。」

任莹莹掩嘴轻笑,「大人,你可别笑话人家。」

「我说的可是真的,如果让莹莹误解,那就罚我三杯。」他立即为自己斟上一杯又一杯。

「别这么喝,我替你喝好了。」任莹莹抢过他的酒杯,干干脆脆的一杯下肚。

看她喝酒的模样,他确定她的酒量不凡,若以一位大夫而言,似乎有些不合宜。

酒过三巡后,任莹莹找机会对身旁的青儿说:「青儿,我觉得有点凉,妳去房里帮我拿件斗篷。」

她边说边眨眼,青儿立刻明白她的意思,于是机灵地退下。

任莹莹美眸半启,酣然微醺地笑看着他,「大人,今儿个是我最开心的一天。」她还直往他身上靠过去,「酒足饭饱后,还真有点醉人呢。」

「既然如此,那就改天再去军医房吧,待丫鬟回来,妳就先回房歇着。」

范陀罗才刚说完,任莹莹已整个人坐到他身上。

范陀罗炯亮的双眸懒懒地瞟向她,接受了她意图明显的诱惑举动,大手往她的细腰一扣,「莹莹,妳真的醉了。」

「我才没醉。」她朝他噘起红唇。

「想不想回房歇着?」

「好啊!人家要你搀扶我回房。」任莹莹更大胆地倚在他怀中,红艳的唇微噘,形成一股火辣辣的诱惑。

「妳我才第一次碰面,这样不好吧?」他一手撑住她,好整以暇的说。

「有什么不好呢?」任莹莹伸出柔荑,把玩他的衣襟,「或者是因为夫人的关系,你害怕?」

「我怕她?!」范陀罗冷笑,他才不怕那个自以为是的女人。

「不怕吗?既然如此,那送到嘴边的肉,你怎么不懂得享用?」她笑靥如花,每道眼波都是挑逗。

范陀罗的目光转冷,瞳心闪出兴味,「我不是不懂得享用,而是正在考虑该怎么调理才够味。」

「大人,你真有意思,今儿个就让你尝尝原味的。」

她仰起脑袋,让他一口衔住她的红唇。

范陀罗的大手更是不怀好意的在她身子摸索,一男一女就在松叶亭内干着暧昧的勾当。

此时,前往大厅的朱小乔突然想起江且毅有事找范陀罗,因而又折返青花池畔。就在池边,她的目光越池一望……瞬间震住了。

有好长一段时间,她的眼睛连眨都忘了眨,只是傻愣愣地看着他们公然在松叶亭内调情的一幕。

直到她找回感觉,忍不住掩嘴倒抽一口气,这声响不大不小,正好飘进十尺外的男人耳里。

他猛地抬头,在与朱小乔对视的瞬间,就见她脸色苍白地转身就跑。

「怎么办?追上去安抚她吧。」任莹莹故作慌张。

「随她怎么想。」

说完,范陀罗再次攫夺她的小嘴,做着未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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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原来你在这里,我到处找你呢。」江且毅好不容易在松叶亭找到了范陀罗,此刻任莹莹已随丫鬟进房歇息,亭内只剩下他一人。

「有急事的话,不会派人来知会我一声?」他口气不佳地回道。

「呃!属下有请夫人转告,难道……」

「夫人呢?」一提及朱小乔,范陀罗的嗓音自动放柔,他眺望远方,那儿正是他与朱小乔的寝居所在。

「小的之后就没见到她了。」江且毅好奇地望着范陀罗,觉得他今儿个似乎心事重重的。

「说,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他拿起酒杯,啜饮一口。

「是关于任大夫的事……」江且毅迟疑了一会儿,压低嗓音继续说:「我发现这位任大夫的身分有假。因为根据见过任大夫的人都说,任大夫虽是年轻女子,但模样仅止于清秀而已,与今儿个来访的任莹莹差异甚大。」

「哦。」范陀罗冷冷地撇了撇唇角,「果然。」

「大人,你知道?」江且毅意外地挑起眉。

「这位任大夫表现得太可疑,根本不像大夫,倒有几分像窑子里的女人。」他可没有被她的美人计所迷惑,之所以顺着她,只不过为了方便接下来的追查。

「那真正的任大夫不就……」

「尽快找出她的下落,我倒要看看今天这个冒牌货到底是谁派来的。」范陀罗的眼眸半掩,已准备和这个女人斗一斗。

「对了,大人,昨儿个皇上的指令,你不打算对夫人说吗?」江且毅随他一块进宫,所以他知道一切结果。

「说了又如何?」他烦躁的回道。

「那皇上给的提示是?」提示属于机密,只有他们本人知道。

「稍纵即逝。」这四个字如今看在他眼中就跟毒蛇一样,让他恨之入骨,却又不知如何摆脱。

「稍纵即逝!这……这是什么怪提示呀?」江且毅的双眉全拧了起来。

这也难怪今早当他遇见暍青右将邑破军时,他的脸色出其难看,就不知他得到的又是什么怪提示。

「如果我知道就好了。」范陀罗眼神黯然,执起酒杯又灌了一杯。

「大人,你别急,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我们一定能破解这四个字的,只是夫人她……」说起朱小乔,还真难为了她,倘若她不是大人命定的妻子,又怎么会嫁给大人?难道这不过是孽缘?

范陀罗没开口回答,但不难从他灰暗的眼神中看出他的为难。

虽然他并不需要一位妻子,但是在这阵子的相处下,他亦能发现她的善良与心无城府的单纯,有个这么样的女人在身边也是挺好,然而……一思及方才她心痛逃离的身影,范陀罗的眼眸不禁染上浓热,但为了让冒牌任莹莹上钩,他不得不在朱小乔面前做出冷绝无情的事。

「大人!」江且毅跟随范陀罗多年,自然可以从他的表情看出他对夫人并非无情。唉,老天呀,祢何苦为难一对刚成亲的新人呢?

「没事,你去忙你的吧。」范陀罗此刻心情郁闷,实在不想再让他在他耳旁唠叨,问一些让他无言以对的问题。

「是。」江且毅摇摇头,随即退下。

不一会儿,松叶亭又只剩下范陀罗寂寥的身影,将桌上那盅酒全数饮尽后,他朝寝居移步。

就不知那个性子执拗的小女人,现在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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