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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四的那一年秋天,我終於與相戀了三年的女友分手。

我覺得我還很愛她,可是她卻和一個研究生準備一起出國,去海的另一邊尋找幸福。

那是個金色美麗的秋天,在漫天黃葉中我只有一個人暗自神傷。

後來,就在那個秋天,我認識了小軍,小強和小剛。

和他們一起組成了這個“處女膜破壞小組”。

他們三個都已經離開了學校。

小強和小剛已經上了幾年班,早就沖到了勞動生產第一線。

小軍中專畢業,不知不覺在黑道上混了許多年。

認識他們時,我還在純潔的失戀痛苦中掙扎著,在一間昏暗的小酒吧,用我身上的最後幾元錢買醉。

他們三個與我一樣,也剛剛被女友甩掉或者剛剛甩掉女友,心情都不好。

於是我們在肚子裏裝滿酒精之後,糊裏糊塗地認識了。

組成這個“處女膜破壞小組”最初是我們的一個玩笑。

我們出於失戀的苦大愁深,發誓要強暴一個個處女,用她們最珍貴的血液,祭奠我們都已逝去的純潔感情。

我們的口號是:對待天下的處女,要玩弄她們的肉體,摧毀她們的精神,踐踏她們的人格,折磨她們的靈魂。

這個玩笑最後變成了現實。

小剛他們很認真地組織著我們每個週末的活動。

每個人都很執著,以破壞處女膜作為己任,堅定的破壞著一個又一個的處女膜。

那時候,我還是個處男。

我對性的體驗僅僅停留在和女友的熱吻上。

但是,認識他們三個之後,我在性方面的進步簡直稱的上一日千里。

小強小軍都算是泡妞高手。

比起他倆來,小剛更是高手高手高高手。

他總能在最短的時間最關鍵的場合泡到最值得他去泡的妞。

對小剛來說,亂軍之中取美女內褲,猶如探囊取物。

我也還算英俊,雖然趕不上劉德華,起碼扯平了周潤發。

所以總有女孩子願意主動靠近我。

再加上我不斷地虛心向小剛他們學習,於是很快也就忘掉了我那滿臉雀斑的大學女友。

每個週末的月黑風高之夜,就是我們處女膜破壞小組的行動之時。

其實我們並不強暴,也不輪奸。

我們只是很認真的互相尋找和介紹女孩認識,然後想方設法去驗證她們是處女,最後和她們上床。

我們每次用處女們的貞操之血,把衛生紙浸紅。

再用它們做成一朵朵小紙花。

這種小紙花我們在上幼稚園時就會做。

只不過兒時的小紙花純潔的像孩子天真的笑臉,現在的小紙花卻昭示著處女們貞操的墮落。

我所做的第一朵小紙花,是一位漂亮的小學女老師用貞操之血染紅的。

她實在是一個很漂亮的姑娘,剛剛從師專畢業分配到一所小學教語文。

小剛把她介紹給我,並低聲耳語對我說:

“這女孩純著哪。我還沒動,保證是處女。”

跟她認識了沒兩天,我們就在她的宿舍上了床。

那是我的第一次,也是她的第一次。

當我進入她的身體時,她緊皺著眉頭發出一陣呻吟。

我覺得淫蕩極了,真難以想像她是如何站在課堂上道貌岸然地給學生們講課的。

完事後,我坦然的用早準備好的衛生紙蘸她的血跡。

她竟然沒問為什麼,只是羞紅了臉看我。

做成第一朵小紙花後不久,我就把她甩了。

這個女老師雖然漂亮但我並不愛她。

我只是做我的小紙花,我不想跟她終身私守。

她是第一個,但不是最後一個。

從她之後我憑藉不斷積累的經驗,追逐著一個又一個的處女,破壞著一個又一個的處女膜。

和小軍小剛小強他們在一起,我的確學得很壞。

我們從不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也從不為什麼事而後悔。

我們只是虔誠地用女孩子們的鮮血做小紙花,仿佛做這種紙花是一個比性愛比理想還要高貴光榮的事情。

這個世界很可笑。

當我還是處男時,我所聽到的全是世界上處女越來越少這類令人緊張的話語。

可是在我成為“處女膜破壞小組”成員之後,我發現這個世界上的處女真的還很多,多到我們小組忙得精盡人亡全軍覆沒。

可笑的是,每個處女都喜歡跟你談論性,談論性倫理。

她們雖然沒有性經驗,卻在這些方面有自己獨到的見解。

而且似乎每個處女都處在性饑渴之中,隨時願意跟男人上床,從而告別傳統的貞操純潔時代。

我覺得很奇怪。

過去書本裏描寫貞潔的神聖在現實中竟然已變得分文不值了。

這算是對人倫的背叛還是道德的發展?我問過小剛:

“什麼是純潔?”

他的回答是:

“多做愛,少做夢。”

道理很明白,還能多說什麼呢?小剛已經做了十四朵小紙花。

他每次為我們展示這些戰果時,臉上的笑容是純潔的。

小強也做了十朵小紙花。

他的工作比較忙,所以時間精力有限。

小軍做的最少,至今才做了三朵。

除了我給他介紹的幾個大學女生,其餘的女孩上床之後總令他失望不已。

他為什麼總遇不到處女?小剛分析指出,小軍整天跟那幫坐台小姐混在一起,認識的女孩沒幾個好貨色,他早就失去了分辨是否是處女的能力了。

一個冬天下來,我竟然也做了五朵小紙花。

每一朵上都紅豔豔地蘸足了鮮血。

事實上我共和七個女孩上了床,可其中兩個不是處女。

認識她倆是我瞎了狗眼。

我花了最久的時間和最大的努力與她們發展關係,可是最後得到滿足的卻是她們。

冬去春來。

我日復一日的應付著學業和虔誠製作著這種貞潔紙花。

我覺得自己都開始帶有後現代主義的崇高氣質了。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什麼都無所謂,甚至包括女孩真情的眼淚。

回憶起我剛被女友甩掉時的悲傷,我只能齜著嘴從牙縫裏蹦出“傻冒”二字。

我想我不會再像以前那麼傻,我過去的單純無知早就和那些處女膜一起被我毀滅了。

剩下的我,只有極富性能力的軀殼和專業的泡妞精神。

靈魂純粹死亡了。

我以為我會就這樣半死不活的過下去,直到衰老,直到死亡。

但是,生活總有改變。

世界每天都有奇跡。

在大四最後的春天,我奇跡般地愛上了被我破壞的第六個處女。

這個女孩正在上高三。

她長得不算太漂亮,但是很清純,每天都秀秀氣氣的,笑容天真拘謹,你一看就知道是個學生,而且還是個處女。

認識她是在市圖書館。

由於要準備大學的畢業論文,我就坐在閱覽室她的對面用功。

當我們同時擡起頭時,我沖她笑了笑,我們就認識了。

她叫蕭婷。

我更願意叫她小婷。

看的出來,她在學校是個學習不錯而且非常有理想的女孩。

我認識她時,她的書包裏還裝著一本《牛虻》。

她撫摩著《牛虻》的書皮,很認真地告訴我:

“這本書描寫的是靈魂的堅強和不屈的理想。”

小婷還很單純,充滿著對未來的想望。

而我,除了做小紙花,幾乎沒有什麼堅強的靈魂和不屈的理想。

所以我不是牛虻,我是流氓。

第二天晚上,我就和小婷上了床。

我也曾經高考過,理想過。

因而我清楚地明白像小婷這樣純純的高三女生想聽什麼,愛聽什麼。

那個晚上,我約她到我在校外租的一間小屋裏。

月亮很圓,窗外一隻發情的貓在嗷嗷亂叫。

我給她講高考的心得體會,講堅持和忍耐,講《鋼鐵是怎樣煉成的》,講存在主義哲學。

當我覺得她看我的眼神中帶有一絲仰慕崇拜時,我準確的把握了機會。

我不是一個新手。

我從到用手指觸摸,讓她難以自製。

最後我進入她的身體時,她緊緊抱住我,發出一聲慘叫。

那淒厲的叫聲在寧靜的夜空中久久回蕩。

那個夜晚我非常興奮。

小婷的鮮血染紅了很大一張衛生紙。

我決心要用它做一朵大大的花朵。

小婷依在我懷中,輕輕撫摩著我的臂膀。

她的眼神仿佛依舊純潔,就像九寨溝的海子,寧靜安詳。

但是我知道,她已經不再是處女,她被我糟蹋了。

於是,我摟著她興致勃勃給她講我們的處女膜破壞小組,給她講我們做的小紙花,給她講我們的口號,講我那幾朵紙花。

小婷一句話也不說的聽著,她的臉色很蒼白。

因為她突然明白,她被玩弄了。

我永遠記得那一刻。

小婷憤怒地起身穿衣服。

她的動作非常好看,翩翩冉冉,像在舞蹈。

好象下身還很疼痛,她穿好衣服後用手捂著小腹,彎腰站了一會兒。

我看到她的肩膀在抖動。

她一定是在哭。

臨出門前,小婷咬牙切齒對我說:

“你把我毀了,你是禽獸!”

她的表情在燈光下像一隻野獸,眼睛中放射著仇恨的怒火,可臉上卻滿是淚水。

她是喜歡我的。

她一哭我就明白了。

於是,我笑出聲來。

在笑聲中她走了,頭也不回的走進茫茫夜色之中。

那天晚上用小婷染紅的紙,我認真地紮成了一朵最精緻的紙花。

這朵紙花是我所做過的最好的,美麗均勻,近乎完美。

紮完後,我的眼淚就從臉上滾落下來。

不是懊悔也不是悲哀。

只是想哭,莫名其妙地想哭。

哭泣是不需要理由的。

小婷一哭,證明她是喜歡我的。

我一哭,我想我也喜歡上了小婷。

過了幾天我去找小婷。

這是第一次我回頭去找我所破壞掉的處女。

在她的中學門口,我看到神色黯然的她,一個人背著書包,低頭從學校走出來。

兩條修長美麗的腿,在運動褲的包裝下,感到格外誘人。

她一看到我就哭了。

我對她說:

“我把你毀了,所以我要為你負責一生一世。”

小婷一定非常感動。

她的眼淚弄濕了我的衣襟。

晚上她沒有回家,和我一起回到了我的小屋。

我們在床上像蛇一樣纏在一起。

小婷說:

“你對我真好。”

她的話讓我很奇怪。

我跟她做愛只是為了滿足我爆發的欲望。

我並不想對她多好。

甚至下午說要負責她一生一世的話,我也沒當真。

她又為什麼會覺得我對她好呢?我喜歡小婷也許是因為她有人格,而我沒有;又也許我喜歡小婷是因為她有理想而我的理想早沒了。

這種喜歡就像因為你沒錢從而喜歡上一個有錢人一樣,我以為是卑鄙的。

但小婷不這麼想。

她願意用她不多的零花錢給我買好吃的甜米餅,願意每天放學後盡可能多的呆在我這裏。

她說她喜歡看著我,說我有時壞壞的很像楊過。

她希望自己是小龍女,這樣我們之間就會有天長地久的愛情。

我還不想從處女膜破壞小組退出。

但有小婷跟著總是不太方便。

好在那段時間我在忙畢業的事,所以沒有什麼尷尬的情況。

寫大學的畢業論文就像拉屎一樣容易,我一蹲就是一大堆。

拉完畢業論文,在六月份,我就光榮的畢了業。

有個親戚在熱忱地幫我聯繫工作,而我自己卻無事可做。

這時小剛來找我,告訴我他找到三個前衛少女,保證個個是處女。

他約了小軍,我們三個將在我租的小屋裏上演三駕齊驅的好戲。

驅的自然不是馬車,而是老漢推車。

這三個女孩果然前衛而叛逆。

她們很願意在這麼個雙月雙號星期雙來告別自己的處女生涯。

於是我那張不大的床上,三駕推車在性的原野上馳騁奔騰。

果真全是處女。

三處鮮紅的血跡讓我覺得亢奮不已。

我身下的女孩除了乳房豐滿之外,號叫也格外誘人。

身旁小軍的粗野讓她身下的那個女孩有些吃不消。

小剛邊忙自己的邊教訓小軍:

“慢點,注意節奏。”

說得就像是在跳交誼舞。

就在我們六人高潮叠起時,房門被推開,小婷走了進來。

她手裏還提著我最愛吃的甜米餅。

看到我們六個人赤身裸體,保持著令人興奮的姿勢,她被眼前的一切驚的目瞪口呆。

如果說她以前骨子裏還很純潔的話,那麼看到這一切,她的靈魂就算是被玷汙了。

所有人都看著我,等待著我在這種尷尬的氣氛中找到一個解決辦法。

我只好責怪小軍:

“你最後進來也不知道把門反鎖上。”

小軍撓著頭皮嘿嘿直笑。

在不為黑社會打架的日子裏,他的笑容還挺可愛。

小婷握著拳頭質問我:

“你說過你會為我負責一生一世的,你。。。。。。”

她自己也不知該說什麼好。

那時我的手還放在一個乳房上。

我摸著這個乳房,用學生式的口吻告訴小婷:

“你無權干涉我的私生活。我不愛你了,你趕快滾蛋吧。”

聽到這話,小婷的眼淚嘩嘩地流了下來。

我又禮貌地說:

“出去時記得把門鎖上。”

說完,就接著做我的愛。

小婷是怎麼哭著飛奔出去的我已不記得了。

最後和這三個女孩道別時她們也沒提這件事。

她們的貞操剛剛失去,我想她們一定都有點後悔。

臨走時小軍對我說:

“你太沒人性了。”

他的口氣中充滿著敬佩之情。

能讓一個黑社會佩服,我感到非常得意。

我也知道小婷是不會再來找我的,我們之間完蛋了。

好在我又用今天一個女孩的貞操之血,做了一朵小紙花。

已經七朵了。

七個仙女在我的破壞下,最重要的一層薄膜都隨風而去。

怎麼說也算是一種成就感。

在成就感的滿足中,我還是覺得空虛。

這種空虛像夜晚茫茫的夜空吞噬著我的心靈。

我今天傷害了小婷,用玷汙她肉體的方式再次毀滅了她的心靈。

離她高考僅有一個月時間。

我希望她能考個好大學,這樣她也許就不會怨恨我一輩子。

我的願望是善良的。

這一刻我以為自己算是個好人,我欺騙著自己,從而得到了心理的安寧。

可是後來,我從小婷的同學那裏聽說,小婷的高考失敗了。

那天大約是小婷高考後的一個月左右,我難以抑制地想知道小婷考到了哪座城市,於是不自覺地走到了她們學校高考的榜單前。

那是夕陽夕照的傍晚,小婷的中學裏飄散著桂花的香氣。

這種氣息我曾經在小婷身上聞到過,所以感到特別親切。

榜單前一個女生對我說,小婷的高考失敗了。

這是個大辮子的女孩,長著漂亮的黑眼睛。

她又意味悠長的告訴我,小婷在高考前就崩潰了。

她的精神在高考前似乎受到了什麼猛烈的打擊。

在前幾門沒有考好之後,最後的兩門考試她都沒有參加。

她放棄了。

這個大辮子的女孩又告訴我,小婷本來是他們班的前三名,老師們都對她寄予厚望,覺得她本應該考上名牌重點大學。

我聽著這些話,突然想起小婷曾經對我說:你把我毀了,你是禽獸。

我不覺得我做錯了什麼,我只是覺得自己很可恥。

出於自卑的心理壓力,我努力地討好著這個大辮子女孩。

我不斷地逗得她爽朗發笑,最後和我一起,在我租的那間小屋裏上床做愛。

這個大辮子女孩不是處女,她說她和她男朋友曾經在高二時試著做過。

我根本不在乎她是不是處女。

最重要的是她是小婷的同學。

所以我用力的幹她,讓她發出痛快的號叫。

我在這種叫聲中尋找著靈魂的精華和罪惡。

我一直和這個大辮子女孩保持著聯繫。

因為通過她,我能夠知道小婷在哪里,小婷在做什麼。

大辮子考取的是我剛畢業的那所大學。

一開學她就把辮子剪成不到一指長的短髮,人也就變得說不出的醜陋。

她晃著一頭短髮,歪鼻子斜眼的告訴我,小婷在一所很一般的補習學校補習。

我沒有勇氣去找小婷,因為我覺得看見她後我可能會內疚。

我還是喜歡她的。

每當我和一些其他的女孩子上床時,我就會想起她,想起她第一次做愛時發出的慘叫。

這段日子我找到了一個機關工作。

上班時間除了掃地提水巴結科長之外,就是大量閱讀報紙書籍。

自然週末也少不了參加處女膜破壞小組的活動。

這種有意義活動的參與結果就是:到我再見到小婷時,我已經做齊了整整二十朵小紙花。

小婷的話還是最鮮豔最精製的。

看到這朵花,我就總是想念她。

最後,在小婷準備第二次參加高考的兩個月前,我決定要見見她。

我的本意是鼓勵鼓勵她,所以我去了她的補習學校。

她比一年前明顯胖了一點,臉色蒼白了更多。

每個補習的女生都會這樣,我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倒是我的出現出乎了小婷的意料。

看到我時,小婷的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一樣落在地板上。

我們彼此注視了很久。

我說:

“祝你今年高考順利。”

她慢慢走過來,狠狠抽了我一個嘴巴,然後伏在我懷裏放聲大哭。

那天晚上,我們回到了我的宿舍。

我已經跟單位要了間單身宿舍,不再租那間可憐的校外小屋了。

在床上,我用行動告訴著她這一年我有多麼想念她。

她也無聲地配合著我。

那張宿舍的小床在黑暗中發出嘰嘰嘎嘎的歡叫。

仿佛我和小婷做愛,這張床最快樂。

我覺得我和小婷和好了。

於是很虔誠地給她看我所做的二十朵小紙花。

我對她說:

“你就是其中那朵最大最精緻的。”

她的臉色刷地變了,變得沒有一點血色。

她生氣了。

她知道我還在不斷地破壞著處女膜。

她是第六個,一年時間卻多了十四個。

我不但沒有學好,反而變得更壞了。

那天晚上,她連夜就走了。

我不知道她身上有沒有裝著足夠打車的錢,但我知道小婷一定恨我恨透了。

有人說過,高考就像做愛,第一次是最重要的。

男生女生都一樣。

在第一次之後,男生就越來越油條,女生則越來越爛。

小婷的第一次高考失敗了。

第二次也同樣失敗了。

只不過第二次我沒有怎麼刺激她,是她自己失敗的。

當然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因為在高考前幾天,小婷發現自己懷孕了。

高考落榜後,小婷來找我。

那時我正在宿舍和小剛對詩。

身邊坐著一個明眸浩齒的女孩。

這個女孩說我和小剛誰的文采好,她就把她的貞操獻給誰。

小剛吟了一首《春曉》:春眠不覺曉,處處性騷擾。

夜半呻吟聲,姑娘變大嫂。

我受過高等教育,當然不肯輕易認輸。

所以我出了個上聯,只要小剛對出下聯,我就幹拜下風。

我的上聯是:月經帶,月月帶,越帶越經帶。

這是個千古絕對。

小剛一肚子大糞,根本沒法對上來。

眼看他就要認輸離開,把這個女孩讓給我時,小婷來了。

小婷的眼睛有點腫,她說:

“我懷孕了。”

我無話可說。

我很健康她也沒有生理問題。

這是很自然的事情。

我的冷漠讓小婷很憤怒。

她揚著拳頭說:

“你毀了我。你是個禽獸!”

這句話我以前就聽過,很耳熟很親切。

她又說:

“我恨你一輩子。”

說這句話時她似乎又變得平靜了。

說完,她揚長而去。

她變得有點尖刻有點堅強。

我想這也許是因為讀了《牛虻》的緣故。

我也曾讀過《鋼鐵是這樣煉成的》,但我依舊沒有什麼高尚的品質。

像小婷這樣,能充分從書籍中吸取力量的女孩,我是佩服的。

小婷這一走,我就兩年沒有再見過她。

這兩年的時間裏,我們處女膜破壞小組的活動也漸漸減少。

我們四個都覺得有點乏味了。

原來,生活中所有的東西都會慢慢讓人厭倦,沒有什麼是永遠值得去做的。

我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呢?兩年的時間,小軍已經從黑社會打手的身份混到了一個小頭目的地位。

小強發了財卻陽痿了。

他對錢財的渴求遠遠超越了對性的欲望,很變態。

只有我和小剛還同過去一樣。

在平乏與無聊中,浪費著光陰。

這段時間裏,我讀了一本很令我感動的書。

書名叫《也許痛苦,未必幸福》。

作者乃綱在他的序言中表示他寫的是感情,而我卻從那本書中讀到了過去的純潔。

這種高尚的感情我幾乎已經忘記很久了,沒想到一本書又讓我看到了曾經的人格。

我憎恨回憶過去,因為這會讓人更覺得可恥。

於是感動之後,我立即把這本《也許痛苦,未必幸福》燒掉了。

我要把自己過去的人格,過去的崇高,像邱少雲一般化為灰燼。

但是,人生中許多事你總是不能不回憶,有許多人你也總是無法忘記。

小婷就是我無法忘記的。

兩年之中,我眼前總是閃過她的身影,她的表情。

我忘不掉第一次見她時,她撫摩著《牛虻》的書皮,很認真地告訴我:

“這本書描寫的是靈魂的堅強和不屈的理想。”

我覺得這句話是她的一面旗幟,展示著她純潔外表下的高貴品質。

我想念她。

我發現思念讓我更加愛她。

如果我再見到她,我想我一定還會對她說:

“我把你毀了,所以我要負責你一生一世。”

有一天下著大雨,小軍告訴我他見到了小婷。

小軍的老大開著幾家有色情服務的歌舞廳夜總會。

小軍看見小婷在那裏面當坐台小姐。

頂著大雨,我立刻連夜奔進了那家歌舞廳。

看到小婷時我幾乎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穿著件女孩最隱秘部位都一望無餘的白短裙,側身坐在一個老得可以做她父親的男人腿上。

那個男人肥胖醜陋的大手,正在小婷已經不能再短的短裙下肆意亂摸。

小婷撒嬌地說:

“趙老闆,你壞死了。”

說完,她看見了我。

那一刻我以為小婷會哭泣。

可是她沒有。

她向我笑了笑就繼續讓那個老男人亂摸。

我哭了。

我知道我真的把小婷毀了。

我沖過去,拿出身上全部的錢摔在那個老色鬼的臉上,告訴他這個小姐今晚我包了,然後拉著小婷沖了出去。

我把小婷拉到大雨中,我質問她:

“你還記得《牛虻》嗎?”

她哼了一聲,說早忘了。

雨水打濕了我們的衣服,也沖掉了小婷臉上厚厚的化妝品,他終於又變得純潔而楚楚動人了。

我帶她回到了我的住所。

單位已經給我分了一套房子。

窗外雨不停地下,像為幾千年人類悲哀哭不盡的眼淚。

小婷點燃香煙,給我講了她這兩年的生活。

在第二次高考落榜後,她心灰意冷。

再加上懷上了我的孩子,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女孩,她所承受的壓力是可想而知的。

她打了胎,然後在幾個地方上過班,最後在酒吧做起了小姐,自然而然地經過了從不賣身到賣身的過程。

我對她說:

“記得我的話嗎?我說過,我把你毀了,所以我要負責你一生一世。”

她冷笑一聲,說:

“我已經不是過去的小婷了。現在的我不再單純幼稚了。我再也不會去相信這種你們臭男人說出的鬼話啦。”

她起身要走,臨出門前又轉過頭留給我她的手機號碼,告訴我如果想嫖妓就給她打電話,她收我半價。

我想追她回來,可是我做不到。

她的確已經不再是小婷了。

透過窗戶,我看到她在樓下的雨中站了一會,任由雨水無情地沖刷著她的身體。

我想她一定在哭。

我覺得如果我沖下樓在雨中擁吻她,那麼我們一定會重歸於好。

但是我錯了。

就在我想但還沒有沖出門時,我看到小婷轉過臉惡狠狠向我這棟樓吐了口痰。

那一刻正好一個閃電,雷電的光輝照亮了整個夜空,也叫我看到了小婷充滿惡毒怨恨的眼睛。

她是非常恨我的,我肯定。

她的眼睛像惡魔像潑婦像毒蛇。

過去那種九寨溝海子式的寧靜清澈已經徹底地消失了,沒有了。

我覺得很害怕。

一聲悶雷之後,我坐倒在地上。

我把小婷毀了。

我托小軍照著點小婷,小軍在那些夜總會舞廳很吃得開。

小軍說:

“一個婊子也值得你這麼上心。”

我聽了這話真想揍他,但估計打不過也就算了。

從那以後,我也見過幾次小婷。

我約她出來,她都拒絕了。

她說如果我要嫖她就到她們的夜總會去。

為了見她,我也只有去嫖她。

有時我一個人去,有時我和小剛一起去。

記得那一次我和小剛一起嫖完她後,她拍著我的肩膀,說我的身體還和原來一樣棒。

說話時她身上散發著濃郁的劣質香水味道,早已沒有了學生時代淡淡的桂花香氣。

再後來,小婷死了。

她染上性病,治了幾次沒有治好,爛死了。

我知道,她的性病不是藥物就能治好的,因為她的腐爛是從靈魂深處開始的。

她曾經是個很有理想很純潔的女孩,身上曾經散發著淡淡的桂花香氣,她也曾經為了《牛虻》而振奮。

但是她被我毀了。

一個人純潔高尚的品質一旦被毀掉,那麼離死也就不遠了。

所以,我想也許這個世界上只有我才知道,小婷是怎麼死的。

小婷遺體告別那天,沒有追悼會,沒有親戚,沒有朋友。

大約他們覺得一個妓女的死是無足輕重的。

那一天天很陰。

我們處女膜破壞小組和小婷的母親五個人告別了小婷。

小婷的父親被她傷透了心,怎麼也不肯來。

我沒有想到小婷的最後遺容是那麼純潔,使我看到後立刻就想起了第一次見到她的情景。

而此刻的她已不再抹濃暗的口紅,不再穿那種賣淫為生的職業裝。

她的臉清純蒼白,嘴角甚至微微帶有一絲笑意。

她仿佛要很認真地告訴我:

“這本書描寫的是靈魂的堅強和不屈的理想。”

我明白,小婷死了。

這種純潔的面容只是安在了一堆死肉上面。

所以,那一刻我後悔了。

這是我第一次感到如此的後悔如此的慚愧,我跪在小婷的屍體前,久久地不願起身。

我雖然沒有流淚但我的靈魂在流淚。

小婷的母親在我面前哭得死去活來。

如果她知道是我把小婷毀掉的,她會發狂殺了我嗎?她不會。

因為她無法理解我對小婷的毀滅程度。

我想起了我們處女膜破壞小組的口號:玩弄她們的肉體,摧毀她們的精神,踐踏她們的人格,折磨她們的靈魂。

這四樣我在小婷身上全實現了。

可是我卻後悔了。

處女膜破壞小組今天所得到的成就,就是毀滅了小婷。

我想,它毀滅的不僅僅是小婷。

我們一共做了一百朵小紙花,就是一百個女孩被我們毀滅了。

我們玩弄,摧毀,踐踏,折磨。

一百個女孩一百個純潔成了我們無恥的功績。

我確實後悔了。

如果小婷活過來,我覺得我已沒有資格對她說:

“我把你毀了,所以我要負責你一生一世。”

一百朵小紙花擺放在小婷遺體的周圍。

我把小剛小軍小強的紙花全部都要來了。

我要用這一百朵紙花,做為小婷的陪葬。

我要用這一百朵紙花的貞操和純潔,表達我對小婷最深的歉意!!!小婷的遺體和那一百朵紙花一起被火化了。

我對小剛他們說:

“我們處女膜破壞小組解散吧。”

沒人反對。

這個組織的確太無聊,無聊到所有人都厭倦了。

於是,這個存在了許久的處女膜破壞小組,終於在一個女孩的毀滅中,徹底的解散了。

從小婷化為灰燼的那一天起,我的魂靈就處在深深地後悔當中,這種後悔讓我覺得胃在收縮,噁心想吐。

這個城市中到處飄蕩著那許多處女貞操逝去的鬼魂,像蒼蠅蚊子一樣,無處不在,打擾著我的靈魂。

我決心要離開這個城市。

我要改變我自己,我要用一種小婷曾經擁有過的純潔重新生活。

我買了去最遠城市的火車票。

我要徹底地告別過去,忘掉小婷,忘掉那些紙花,忘掉處女膜破壞小組。

遠遠地走開。

任何人都不會再記得我,我也不要再記得任何人。

坐上火車後,我的心情是興奮的,我覺得我將要從對小婷的愧疚中走出來了,我在笑。

我的情緒好象也感染著同坐的乘客們。

他們笑容滿面地與我寒暄,讓我有了一種回家般地溫暖。

我的對面坐著一個純純的女孩,她大約是個女學生,也許要到外地去上學。

由於她長得很漂亮,我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發現我在看她,她就擡起頭沖我笑了笑。

這時我才注意到她的手中拿著一本《牛虻》。

她撫摩著《牛虻》的書皮,很認真地告訴我:

“這本書描寫的是靈魂的堅強和不屈的理想。”

一聽這話,我哭了。

我長這麼大就從沒有像今天一樣傷心過。

我的眼淚像潮水一樣噴湧而出,我的身體不停地顫抖,嘴裏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在座的每個乘客,包括那個女孩,都驚奇的看著我。

可是我不在乎,我要哭個痛快,我要讓眼淚盡情地流淌,希望可以用淚水洗刷我罪惡的魂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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