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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米璐璐字数:48000楔子凤天城,近来有家茶楼准备开张了。

楼房上头的区额才刚放上去,题著四个金色大字——龙凤茶楼凤天城的居民们盼了这家装潢华丽的茶楼许久,却一直不见茶楼开张营业,当大伙儿开始纳闷的时候,却见茶楼的外墙贴了一张红纸——征掌柜两名,包吃包住,待遇优。

大厨数名,包吃包住,待遇优。

跑堂数名,包吃包住,待遇优。

厨娘数名,包吃包住,待遇优。

意者,入内面试。

这张红纸一贴出,街头巷尾无人不在讨论这茶楼的主子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哪有茶楼都准备开张了,还没有找齐人手?这消息在整个凤天城内传得沸沸扬扬,许多人一口咬定,龙凤茶楼肯定会在半年内关门大吉,因为有个不懂精打细算的主人。

不管怎样,这龙凤茶楼还缺著人手……有兴趣的人快入内应征吧!第一章方元城北的贺家,虽然不是什么富贵之家,但好歹也是书香门第。

贺老爷娶一妻,育有一男一女。

儿子已成家,正闭门苦读,准备考取功名。

女儿贺兰钰在前年嫁予青州城富商北辰阳为妻。

算一算,过完今年她便满二十岁了,两人结缟以来,尚无一男半女。

青州城是富庶之城,物阜民康。

清晨,天才蒙蒙亮,贺兰钰梳洗完毕,换好一身浅绿绸缎衣裳,梳了个简单俐落的发髻,轻轻推开房门,前往灶房。

才刚踏进灶房,就闻到一阵香气。

蒸笼上冒著阵阵白烟,好几名丫鬟、厨娘、厨子正在忙进忙出。

“早。”

贺兰钰轻启芳唇,出声打断他们的忙碌。

“少夫人早。”

一名厨娘扬起笑容,手中正忙著其他事。

“少夫人早——”其他人也陆续开口招呼,脸上都没有意外的表情,像是早已习惯她一大早便出现在灶房。

的确,不管春夏秋冬,贺兰钰都会在清晨时分来到灶房,打理夫君和婆婆的饮食,就连北辰阳的洗脸水,也是她亲手端去的。

这两年来,厨娘已知道她的习性,所以总会先替她烧锅热水,省得少夫人沾湿了手,冻了身子。

“沈嬷嬷,你又帮我烧水了,谢谢。”

贺兰钰从不吝啬道谢,甜美的脸庞一扬起笑容,就露出两个梨涡。

“少夫人,您就甭客气了。”

沈嬷嬷一边炒著辣椒,一边回道。

“天气开始变冷了,您还一大早就起床,记得衣服穿暖些。”

她在富贵人家当奴才这么久,还没见过有主子会亲自到灶房,帮忙打理府中的事务。

但是这位少夫人,真的与众不同,她不但不嫌弃灶房是个杂秽之地,还亲自进到灶房工作。

偶尔,在人手不够时,她会蹲低身子,帮忙添添柴火,或是在大伙儿忙不过来时,她会主动拿起大铲子,在热锅上炒著菜,完全没有女主人的架子。

她不仅出力,还煞费苦心,为了老夫人的健康,要他们做菜尽量少油、少盐,又怕这么一来不能兼顾色香味,所以用心的研究各种食谱,只求让老夫人吃得健康又开心。

除此之外,她每天都会亲自炖一锅鸡汤,加入用尽心思问来的养生药材一同熬煮,让因经商而奔波劳碌的夫君滋补身子。

她的费心费力,并非刻意要讨好谁,只是想为这个家付出一点心力。

毕竟,府里的经营财务还轮不到她管,大权依然掌握在老夫人手中,她所能付出的,就是细心照料他们的饮食。

“沈嬷嬷,我明白。”

贺兰铉轻轻一笑,来到蒸笼前面,将盖子掀起。

一颗颗白白胖胖的馒头溢出香味,扑鼻而来。

“少夫人,那馒头有照您的吩咐,加了新鲜的羊奶下去和面粉,比起之前的味道都不一样,闻起来好香呢!”

沈嬷嬷见她掀开盖子,笑著说道。

“爷儿和老夫人用不了这么多馒头,等会儿也发给其他人尝尝。”

贺兰钰将蒸笼盖好,又轻掀炖鸡汤的陶锅。

“少夫人,您交代用药材炖母鸡,细火慢熬一个时辰了,味道应该都进去了。”

“炒菜就用鸡汤代替吧!老夫人年纪大了,常吃重味对身体不好。”

贺兰钰轻声吩咐,又拿起水盆,不假他人之手,亲自舀起热水将水盆添了八分满之后,一旁的丫鬟才急忙添了几瓢冷水进去。

这些看起来繁杂的琐事,贺兰钰没有一天偷懒过。

既然嫁给了北辰阳,就该善尽妻子的本分,所以她从不让北辰阳担心她在府里的生活,也尽全力伺候婆婆,做一个温驯的好媳妇。

她并不觉得这种日子很无聊,毕竟已嫁为人妇,很多事不能再任性而为。

“你们辛苦了。”

贺兰钰捧起水盆,客气的说。

“等等爷儿和老夫人就要用早膳,麻烦你们了。”

“少夫人客气了,这是我们该做的事。”

沈嬷嬷挥挥手,有点不好意思。

“我先端热水去给爷儿洗脸,你们继续忙。”

贺兰钰朝他们微笑致意后,便离开灶房。

又是新的一天。

雕刻精美的木门被人轻轻推开,阳光随之钻进缝隙中。

床上的男人还未起身,似乎睡得很熟。

贺兰钰将木门轻轻掩上,放好水盆后,蹑足来到床前。

她掀起丝帐,见到床上的俊美男子仍闭著双眼。

“夫君,鸡啼了。”

贺兰钰轻轻摇著他。

那是她的天、她的夫君——北辰阳。

匆地,有力的大掌扣住她的手臂,将她娇小的身子拉上床,他胸前的衣襟随著动作敞开,露出精壮的胸膛。

贺兰钰被他压在床上,一双美丽的眸子正好对上他细长的眼。

“天冷,为什么不多睡一下?”

北辰阳压在她身上,低哑的问著。

她轻轻扯开一抹笑容。

“我为夫君打了热水。”

“这种事让下人做就成了。这种天气,应该要多温存一下……”

北辰阳说话同时,大掌探向她的衣襟,快狠准的握住她的胸脯。

“今天我就要出城收帐,少说也要半个月才能回府。”

“嗯……”

贺兰钰的双手轻抵在他的胸前。

“夫君……辛苦了。”

她的身体因为他的撩弄,开始微微的颤抖,那双大掌像是要点燃她体内的火焰,热烈的挑逗。

望著她酡红的脸颊,北辰阳的黑眸一闪。

成亲两年以来,她的表现总是这么温婉合宜。

在他的认知中,贺兰钰温柔娴淑、懂得进退,与婆婆之间又相处和睦,是个不容挑剔的好妻子。

只是,有时候深深望进她的眸子,总觉得她欲言又止,其中还包含许多压抑的情感。

他想诱出她的本性,但她总是掩藏得很好。

成亲两年,除了在床上能见到她的热情之外,平常的时候,她总是温和得像一朵兰花。

“夫君……”

贺兰钰轻轻吐气,胸前的衣襟已被他扯乱。

他没有理会她的抗拒,大掌拉开她的衣襟,直接探入肚兜里头,软绵的浑圆被他的大掌轻揉著。

“唔……”

她情不自禁的弓起身子,尽管成亲两年,她对他的触碰依然敏感回应。

他在她的脸上喷洒著浊重的喘息,大掌逐渐来到她的腿心,用力将她的亵裤拉下。

指尖毫无预警的刺入干涩花缝之中,轻轻的来回撩弄。

她的身子因为这样的撩弄,微微的弓了起来。

“夫君……不、不要……”

“你何时这么不听话了?”

他轻笑一声,硬是将指腹贴上藏于贝肉中的小圆点,轻轻的在上头抚弄。

她轻咬著唇办,每回他的气势总是又凶又猛。

“我、我怕夫君误了时辰……”

“我不是说过时间还早吗?”

他故意在渐渐凸起的花蕊上用力抚著,感觉到热情的花心正泌出水流。

“夫君……”

她偏过小脸,轻咬著唇办,不愿让羞人的声音流泄出来。

毕竟天色已微亮,等等就会有婢女来整理房间,若是听见她在欢爱时的声音,那可真是羞死人了。

“你不想要我吗?”

长指来回抚弄已经凸立的圆点,最后张口含住她的乳尖。

她轻轻喘著气,身体微微起了变化,他的体温熨烫了她的肌肤,原本的粉嫩染上了红晕。

“你瞧,你都湿了,乳尖也硬了……”

他以舌尖轻挑绵乳上的蓓蕾,大掌又轻轻摩擦著花穴口。

她的双手攀上他的颈子,将小脸转向正面,望著他贪婪的吸吮著她的乳尖,四肢开始觉得酥麻。

“夫、夫君……”

她的眼神渐渐迷蒙,娇躯配合著他的爱抚,双腿也主动攀著他的腰际,热情的回应他的撩拨。

“这样才像我乖巧的兰儿……”

北辰阳满意的轻喃。

兰儿,是只有他会唤的匿称,是夫妻之间的亲密。

她的身体被他点燃火焰,爱液汩汩的泌出,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花口已经湿润如同水源了。

“好、好热……”

她轻喘著,面如桃花。

“夫君,你别再折磨我了……”

见到她娇羞的模样,他的胯下早已肿胀,昂扬的顶著裤裆,他抽出长指,将裤子褪下,故意让热铁兀立在她的花穴口。

“那你要说什么?”

北辰阳挑眉,俊脸带著一丝邪气。

望著她朱唇微张的娇羞,以及盈满热情的双眸,他又故意晃动一下腰部,让炽铁轻轻划过滑嫩的贝肉。

“兰儿想要……”

她的指尖陷在他的背部,似乎忍受著痛苦。

“夫君……快点进入我的身体,我好热、好想要……”

“乖兰儿。”

他勾起淡笑,扶住火热的硕大,挤进她的花穴之中。

“嗯呃……”

她轻哼一声,那炙烫的热铁将又小又紧的甬道整个填满。

她满足的吟哦出娇美的声音,让他不断的在她身上摆动,热铁就在滑腻的甬道里抽刺。

“兰儿,你的小穴好紧、好热……”

他低声说著,用力的在她体内驰骋著。

“你的小花穴是我这辈子觉得最小、最温暖的。”

贺兰钮耳里听著夫妻间私密的对话,忍不住以热情的本能回应他。

“夫君……你戳得兰儿好舒服……好舒服……”

猛烈的攻击让她溃不成军,卸下平时端庄的模样,衣衫不整、肚兜也被扯开了,裸露出半边白皙的胸脯。

她纤细的右腿还挂著亵裤,双腿紧紧夹著他的腰际。

腿心中承受著他的抽刺,一次又一次,直捣脆弱的花心,令她的叫声也是一次比一次更加淫荡。

她抛开平日的教养与矜持,随著他的抽送放浪形骸,享受那热铁在甬道之中凶猛强悍的摩擦,花壁也热情的回应著,不断泌出甜腻的爱液,让他得以顺利的冲刺。

不过,她终究只是一名弱女子,还是不敌他威武猛烈的攻击,支撑不了的求饶。

“夫、夫君……”

她迷乱的喊著,原本整齐的发髻也已凌乱不堪。

“嗯、嗯啊……我不行了……”

一种似乎要飞升到云朵上的感觉,快速的爬上她的四肢,让她不由自主的双腿挺直,再也无力攀住他的腰际。

“啊——”她发出高亢的吟叫,十指紧扣住他背部的肌肉,整个人瘫软在床上。

北辰阳捧起她的臀部,继续撞击著娇嫩的花穴,感觉到丰沛的水声不断作响,他也濒临最后的爆发。

“兰儿,再等我一下下……”

他咬著牙,胀大的热铁迅速进出花液潺潺的甬道。

没多久,一股酥麻从他的腰椎传来。

他低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的撞击数下,才将挺翘的硕大深深埋入花径之中——圆端的小孔激射出男性的精华,那浊白的液体伴随著她的花液,缓缓自细腻的大腿流下……空气中的甜腻味道还没有消失,贺兰钰的小脸犹带倦容,但即使身子发酸,她也得从床上起来。

桃腮含春,体内仍残留著欢愉的感觉,但是为了不耽误北辰阳与老夫人用膳的时间,她仍匆匆的起身梳洗。

唉,这两年来,他总是贪婪求欢,甚至还把她调教成小荡妇,挑起她骨子里最淫荡的一面。

想起两人在欢爱的时候,他是会要求她尽情喊出身体的需要,主动迎合他的挑弄……一想到就觉得羞人呀!贺兰钰在夫婿带回来的番国明花镜前,很清楚的看见自己脸颊上的红晕。

她摇摇头,重新梳整好发髻,将一旁的巾子浸到水盆中打湿,拧干了之后,才又踱步回到床前。

“夫君,该梳洗了。”

她的声音细细小小的,这辈子似乎还没大声说过话。

北辰阳衣襟仍敞开,露出精壮的胸膛,他接过妻子手里的湿巾,在脸上抹了几下,一双眸子仍然紧紧的盯著她。

伺候他洗过脸,她又走到鸳鸯玉屏后,拿出他的衣服,再回到床边,动作轻柔的为他穿上。

北辰阳习惯了她的服侍,就这样坐在床上,看著她的一举一动。

为他套上外衣之后,一双纤纤素手没梢停,熟练的帮他扣上衣扣。

她的动作一丝不苟,直到扣上最后一颗扣子,才又回到镜台前,拿出她亲手绣的金虎荷包,为他别在腰间。

她安静的做著这些动作,他也安静的享受她的服侍。

两年来,他们一直过著相敬如宾的日子,唯有在床笫之间,才会展现彼此热情的一面。

打理好北辰阳的衣著之后,贺兰钰又帮他穿上袜子,再拿出自己巧手缝制的鞋子,让他舒舒服服的穿在脚上。

“夫君,你快点到前厅用早膳吧!我想娘今天应该也特别早起,毕竟你就要出城收帐了。”

她拾起小脸,温柔的说著。

“嗯。”

北辰阳望著她娇美的脸庞,拂拂身上的衣袖。

“夫君快去吧,我留在房里帮你收拾行囊。”

她温和一笑,坐在床沿看著他。

她一直恪守规矩,等待长辈及夫君用完膳之后,才得以上桌用膳。

虽然不明白这是谁定下的规矩,但是两年前当她踏入北辰家时,喜娘便在她耳边殷殷叮咛,直到今天,她依然记在心里。

北辰阳早已习惯她的温和,也习惯她的小女人,没有多问一句便离开房间,留她独自收拾他的行囊。

她没有怨言,因为她贺兰钰是——北辰阳的妻。

第二章其实,北辰老夫人对贺兰钰并没有多好。

老夫人总以为,应该要更出色的姑娘才配得上北辰阳,在她心目中只认定原本打算提亲的对象,青州城内的富家千金——姚采凝。

她才是老夫人相中的媳妇人选。

偏偏北辰阳某次到方元城收帐时,见过贺兰钰一面之后便看上了她,第二回便擅自找上媒婆,到贺家提亲。

先斩后奏的处理方式,让老夫人来不及拒绝,只能眼睁睁看著儿子娶进贺兰钰。

贺家,是没落的书香门第。

贺老爷是个夫子,收入来源就是教书,空闲时帮忙乡里的人写写书信、门联或是喜丧帖,赚点外快。

讲白一点,贺家根本没有多余的财力为女儿准备丰富的嫁妆,贺兰钰带进北辰家的,只有简单的几件衣裳,以及几本常读的书册。

因此在她进门之前,老夫人便交代喜娘,对她耳提面命各种应守的规炬,尤其要她尽心尽力伺候婆婆。

她果真乖巧的伺候老夫人,还将北辰阳的生活打理妥善,让他在外时没有后顾之忧,更花心思与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和睦相处,一切就只为尽到自己的本分。

但是老夫人并没有因为她的付出就改变态度,反而更加刁钻、挑剔,待她越发严苛。

若北辰阳在府里时,老夫人会摆出一副慈母脸孔,将她当成亲生女儿般疼爱。

可算一算,北辰阳一年之中待在府里的时间,最长也只有三个月,其余的日子都在外奔波,自然而然,也见不到老夫人怎么对待她。

但贺兰钰从来不抱怨,她总认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才会让老夫人对她极尽严厉。

只要北辰阳一离开府里,她的身分马上从少夫人降至与婢女相差无几,除了砍柴、挑水之外,几乎其他的事都要亲自动手做。

好在府里的奴仆都知道她生性善良、温和,在老夫人背后能帮她担著就尽量帮她担著,减轻她不少负担。

不过,也没有人敢多嘴的将事实告诉北辰阳,就怕会惹上麻烦。

何况北辰阳对待贺兰钰,似乎也不闻不问,以为她在府里真的不愁吃、不愁穿,舒舒服服的做个少夫人。

他自信的认为,娶贺兰钰进门,就是看中她温柔娴淑的个性,会是个能分忧解劳的好妻子。

于是,他从不曾为她操心。

因为他相信她是个聪明伶俐,甚至乖巧得没有自己意见的媳妇。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亲娘竟然会苛待他的妻子。

贺兰钰还来不及用早膳,便将收拾好的行囊送至马车前交给北辰阳。

她的眼里有著担忧,担心他这一出门,又不知多久才会回府、在路上是否会出什么乱子?

“府里,就交给你了。”

北辰阳淡淡的丢下这句话,便上了马车。

她乖顺的点头,不忘关心交代道:

“夫君,你这一路上可要小心。”

“我知道。”

北辰阳望著她担忧的小脸,又开口道:

“最快,我半个月后就回府了。”

她轻咬著唇,嗫嚅道:

“我可以上车……给夫君一项东西吗?”

他沉默了一下,高大的身子探出车外,一手便捞起娇小的她,让她进到马车里同坐。

她怯怯的从怀里拿出一个平安符,将红线系在他的颈子上。

“这是我从庙里求来的平安符,可保夫君出入乎安。”

她将平安符收进他的领子内,才轻轻说道。

“谢谢。”

北辰阳望著她羞怯的表情,唇办轻扯出一个弧度。

他并非无情之人,两年的相处,他有时候还是会为她的温柔动容。

“还有……”

她又从袖袋中拿出一条红线。

“这是我从月老那儿求来的“同心结”,同样也有保平安的功效。

”她动作轻巧的将红线绑在他的左腕上,正好与她右腕的红线相映。

他眼尖,瞧见她右腕的红丝线。

“女人家的东西,秀秀气气的绑在我手腕上,不适合。”

他阻止她的动作,硬是将红丝线扯下。

贺兰钰一愣,没想到他会拒绝。

“可是……”

咬著唇办,她欲言又止,不敢说出那是她不安时,特地去求来的“永保同心”的同心结。

“有你的平安符就够了。”

他将红线放进她的掌心里,发现她的手似乎又比之前粗厚许多。

但他没有怀疑,只以为她体贴的个性,多做了下人该做的工作。

她轻咬著唇办,眸里有著哀求。

“那……让我将”同心结“放进夫君的荷包里,这样就不怕被人瞧见,好吗?”

见到她可怜的模样,他没有办法拒绝。

“随你。”

她一听,总算又露出笑容,将红丝线放进她绣的金虎荷包里。

“时辰不早,我该出门了。”

北辰阳又将她抱起,让她下了马车。

短短一瞬间,她用力的环住他的颈子,将他身上的阳刚气息深深烙印在心头。

只是当足尖落地时,她的双手就得松开他的颈子,望著他又进入马车内,垂幕掩住他的身影。

她只能从马车的窗子望著他的侧脸,听著他的声音吩咐马夫起程,没有一句多余的话……一直到马车驶出府里,她的左手轻轻握著右腕上的红丝线。

同心结,象征夫妻永结同心…也象征著,她的心系在他的身上。

尽管,北辰阳口头说著最快半个月就能回府。

但是他一出门,长达半年没有进过家门,那也是很正常的事。

树叶都从枝头上掉光了,今年的第一场冬雪也飘落了,他恐怕连除夕夜都赶不回来团圆。

今儿个,老夫人邀了中意的姚采凝看戏,顺便到府里喝茶聊天。

“我说你啊,进到咱们北辰家也已经两年了,怎么就不见你的肚子大起来呢?”

在贺兰钰奉上点心时,老夫人又瞧她不顺眼,当著外人的面数落她。

“娘,是媳妇不争气。”

贺兰钰轻咬著唇,虽然觉得委屈,但还是默默吞忍。

“真不知道我儿子被你这狐狸精下了什么蛊,竟然甘愿娶个穷书生的女儿。”

老夫人冷言冷语。

“姨娘,您就别气了。”

姚采凝嘴甜,直接唤老夫人“姨娘”,把关系拉近了些。

“儿孙自有儿孙福,这种事怎么怪得了兰钰姊姊呢?”

话说破,姚采凝本就暗恋北辰阳,在他还未娶妻之前,她常来府里串门子,目的就是要让北辰阳记住她。

姚采凝以为自己的计画很完美,会让北辰阳对她印象深刻,进而到姚府提亲,没想到这男人完全不懂她的心,竟然娶了一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

气死她了,盘算好的事情全都走样,只便宜了这个看起来听话又没用的贺兰钰。

“不怪她要怪谁?”

老夫人气得将杯子重重放下。

“这女人进门两年,不但没兴夫旺子,反而让阳儿日夜奔波在外,我真不晓得娶这种媳妇有什么好处!”

“姨娘,好歹兰钰姊姊也辛苦操持家务。”

姚采凝长相甜美,说起话来也甜甜的,虽然心里嫉妒贺兰钰,但也没有直接中伤。

“府里奴婢这么多,多她一个不事生产的废物做啥?”

老夫人毫不留情的骂道。

贺兰钮紧咬著唇,虽然红了眼眶,但不让泪落下。

“你瞧瞧,才说她几句,眼泪就要落下了。真不知我造了什么孽,让这个爱哭的扫把星进门,哭得我都衰了!”

老夫人气得拿起拐杖挥向贺兰钰。

她没躲也没挡,就让那一杖结结实实的打在手臂上。

“哎呀,姨娘,您别气坏了身子啊!”

姚采凝急忙上前打圆场。

“兰钰姊姊,你先下去吧,别让姨娘继续生气,这儿由我来安抚。”

“姚姑娘,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贺兰钰挨了痛,心知老夫人一见她就赚烦,只得无奈的退下。

“你瞧瞧,那女人还一副我虐待了她的委屈样……”

老夫人气得大骂,直至贺兰珏的身彭消失才罢休。

“姨娘,别这样嘛!”

姚采凝轻拍著老夫人的胸口。

“您怎会这么厌恶自己的媳妇呢?”

“我才不承认她是我的媳妇!”

老夫人气得翻白眼。

“我只认定凝儿你才是我的媳妇,若不是她跑出来搅局,今天你肯定是我捧在掌心疼的媳妇,只可惜阳儿娶妻了,想将你纳为偏房又舍不得委屈你,今天我才这么生气。”

姚采凝一听,心中暗喜。

“其实……凝儿也以为能嫁进府里,当姨娘的媳妇。”

她装出一副无奈的模样。

“只可惜凝儿与北辰哥哥今生无缘……”

“不行,我一定要想办法将贺兰钰赶出府。”

老夫人心疼姚采凝,作了决定。

“在过年前就把这事办妥,让阳儿对她死心,再娶你进门。”

“这……”

姚采凝欲言又止,觑了老夫人一眼,轻声道:

“凝儿觉得拆散一对夫妻,似乎不太好呢!何况,要让北辰哥哥写下休书,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老夫人皱眉,似乎也觉得是件难事。

“想到那个苦瓜脸,就让我满肚子气。”

老夫人气不过,匆然眯起眼眸,似乎想到另一件事。

“对了,咱们今天不是听戏去了吗?这让我想到一个办法……”

“姨娘想到什么了?”

姚采凝不解,偏著脑袋问。

“要让阳儿写下休书,也不是一件难事……”

老夫人冷笑著,附在姚采凝的耳旁说起悄悄话来。

七天过后。

今晚的雪,下得特别大。

地上厚厚的多了一层白雪,琉璃瓦片上也覆上了银霜。

贺兰钰今晚显得特别快乐,因为就在这个寒冷的早晨,她接到北辰阳写回来的家书。

于是她准备了文房四宝,准备回信给他,告知他家里一切安好。

其实她最想写的是——她想他。

就算老夫人对她不好,她也从不会写在纸上,但是想念他的心情,她却藏不住。

想问他,天冷是否有多添衣物、饿了有没有准时用餐……就算是琐碎的杂事,她都想叮咛,就怕他因为公事而忘了照顾自己。

她拿起狼毫笔,沾墨。

笔尖才刚接触到纸张,门扉突然被人砰地一脚踹开,一名蒙面男子强行进入房里。

“你是谁?”

贺兰钰放下毛笔,警戒的望著他。

男子没有说话,直接走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抓住之后,便拿出手绢蒙住她的嘴鼻。

当她呼吸之时,一股呛鼻的味道窜进肺中,让她没办法喘气,双眼一翻,顿时昏厥过去。

男子随即将她放在床上,动手解开她身上的衣裳,让她全身只剩下肚兜与亵裤。

当她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时,蒙面男子又溜出门外,稍后,扛进一名同样不省人事的男子。

同样的伎俩,将昏迷男子的外衣褪去,安置在她的身边。

两人的鞋子整齐摆放在床前,蒙面男子将床帐解开,低垂下来掩住他们的身影。

“事情办好了吗?”

老夫人出现在门边,冷冷的问道。

“办好了。”

蒙面男子低声回应。

老夫人踏进房里,撩开床帐见到并肩而眠的两人,轻声笑了起来。

她绕过桌旁,见到北辰阳写给贺兰钰的家书,一眯眸,便将家书给收了起来。

因为,她要让贺兰钰没有招架的余地,死心的离开北辰家。

这样一来,等到她的儿子回家之后,便可以听从她的安排,娶她中意的姚采凝做媳妇。

其实,这两年来贺兰钰写给北辰阳的家书,全都被老夫人拦下,并未真正传到北辰阳手里。

她就怕自己对媳妇不好的事,会被儿子知道,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买通送信的探子,将贺兰钰的信件一封又一封的拦下来。

这让北辰阳以为贺兰钰一点都不关心他在外的情况,也让他们夫妻俩虽然远距离的思盼著彼此,但却无法获悉对方的心意。

久而久之,他写回来的信,总是淡淡的一句…一切安好。

每回都让贺兰钰有些失望,以为他没将她放在心上……但她不气馁,提笔写下的字句之中,都充满对他的思念。

只是她这样用心的诉说,全都白费功夫,老夫人梗在他们之间,成了他们最大的阻碍。

今晚,老夫人横了心,决定不择手段将贺兰钰赶出府外,让她永远都无法再见到北辰阳一面。

一穷二白的女子,对北辰家没有任何好处,这样的女人俯拾皆是,没什么好稀罕的。

只有像姚采凝这样的姑娘,出身大富之家,就算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千金大小姐,至少也还有一笔可观的嫁妆。

对势利的老夫人而言,这样才是当北辰家媳妇的首要之选。

于是,她买通了一个江湖人士将贺兰钰迷昏,又将日前随便雇用的短期工人击昏,送进来与贺兰钰同床。

他们估计,只要五更时分,两人便会一同醒来。

到时……呵呵,老夫人得意的笑。

她就能以通好的罪名,将这看不顺眼的贺兰钰赶出家门,还要让全青州城都知道她的不检点!

“现在就等五更时,他们醒来。”

老夫人眼里有著深沉的算计。

“我们出去吧!”

蒙面男子与老夫人一起步出房间,并将房门关了起来。

“事情办妥了,你答应给我的银票呢?”

蒙面男子低声问著。

“在这儿。”

老夫人从袖中拿出一叠银票,交代道:

“银货两讫,别再出现在北辰府了。”

“缺德事,只干这一回。”

蒙面男子冷笑一声,收好银票后,身子轻盈的跃上屋顶,消失在雪夜之中。

老夫人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转身却见到不远处有个婢女全身发抖,想转身跑走却又腿软得跑不了。

“你!”

她指著婢女。

“我认得你,翠英。”

“老、老夫人……”

“你是刚签了卖身契的婢女。”

老夫人眯眸,声音冷冽。

“如果你胆敢将今晚的事泄漏出去,我会把你转卖至青楼,听清楚没引”

“翠、翠英明白……”

婢女全身打颤,说话结巴。

今天起你就调来我身边服侍,我得亲自看紧你的嘴巴。

“老夫人冷冷的命令著。”

敢走漏一丝口风,我会先撕烂你的嘴!

“第三章“啊——”一阵尖叫划破早晨的寂静。

睡梦中的贺兰钰,长睫因为这拔尖的叫声而微微摄动。

“不好了!少夫人的房里多出男人来了——”婢女一边尖叫,一边奔出房间,在回廊上不断的嚷嚷。

当然,这名婢女就是前晚将一切都看进眼里的翠英,为了自己的未来著想,她不得不成为老夫人手中的棋子。

“痛……”

贺兰钰睁开双眸,太阳穴疼痛万分。

她怎么了?昨晚……她记得自己正要提笔写信给夫君,突然有名蒙面男子闯进她的房里……“啊!”

她赫然发现身边多了一名陌生男人,低头一瞧,自个儿竟然衣衫不整,那名男子身上也几乎是光溜溜的!她惊慌失措,急急忙忙的爬下床,抓起衣物,还未穿戴整齐就想跑出房间,谁知才来到房门口,便见到老夫人领著一群奴仆挡住了去路。

“娘……”

她急得眼泪都快落下来。

但还未说出完整的话语,老夫人便扬手给她重重一巴掌。

“贱蹄子!”

老夫人脸上的表情极为难看。

“阳儿才离开府里没多久,你就大方的把男人带上床了!”

“不、不是的!”

她摇头想解释,

“我昨晚原本想写信给夫君,但有个男人忽然闯进房里,他用帕子捂住我的脸,接著我就不省人事了……”

“少废话!”

老夫人瞪著她。

“阿福,去看看她床上有没有男人?”

总管虽然面有难色,但还是听令上前,将床帐拉起——果真有个男人睡在床上。

“回老夫人,确实有个陌生男人躺在少夫人床上。”

总管据实以告。

“不、不是这样的……”

贺兰钰还想解释,又被老夫人赏了一掌。

“败坏家风!你爹娘是怎么教你的?”

老夫人举起拐杖,狠狠的往她身上打。

“来人啊,把这个贱女人赶出去,不准她再踏进府里半步!”

身旁的奴才不敢不从,将贺兰钰的身子架起,拖著她朝门外走去。

“娘——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我没有……”

她哭喊著。

“兰钰不是这种女人,兰钰对夫君一片痴情,不会做出丢人的事情……”

“姘夫就在你的床上,你还想要狡辩?”

老夫人冷眼看著她,没有一丝心软。

“娘,我真的不知道!您要相信我——”

“你一定是记恨著我的话,肚子没大,倒是勾搭上别的男人了。”

老夫人由婢女搀扶著跟在后头,要亲眼看著她被赶出府。

“我没有、没有——”贺兰钰频频摇头。

“你是当我老了也瞎了吗?”

老夫人站在大门口,看著衣衫不整的她被丢弃在门外。

“娘,我真的不知道!”

贺兰钰泪流满面,想要挽回自己的清白。

“如果您不信的话,可以叫里头的男人和我对质,而且——”

“对质什么?”

老夫人阴狠的瞪著她。

“昨晚有婢女看到那名男人和你偷偷摸摸的进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狡辩?”

“我不服、不服——”她痛哭嘶喊,在雪地里显得凄凉无助。

“翠英,告诉那个贱蹄子,你昨晚看见、听见什么了?”

老夫人命令著一旁的婢女。

翠英低头,根本不敢望向贺兰钰哭泣的脸庞,嗫嚅开口,

“奴、奴婢昨晚经过少夫人门前,听见她和男人的笑闹声,说……说什么她的夫婿不在,总算可以和情人相会……”

“翠英,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污蠛我的清白?”

贺兰钰双膝跪地,上前揪著翠英的裙角。

“我求求你,告诉大家实话——”

“奴婢……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翠英别过脸,不敢直视她的双眼。

“那你为什么不敢看著我?”

贺兰钰凄楚的神情教奴仆们动容,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毕竟就如老夫人所说,人证、物证俱在,少夫人百口莫辩啊!

“把大门关起来。”

老夫人冷冷的下令。

“娘——”贺兰钰趴在石阶上,不愿离去。

“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我们北辰家的媳妇了。”

在朱漆大门合上前,老夫人只留下这么一句话。

“我不会走的!除非……夫君他也不相信我!”

贺兰钰跪在大门口,任飘雪在她肩上堆积。

“你放心,我会教阳儿写封休书,让你彻底死了心!”

这是老夫人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贺兰钰跪在北辰府门口,已经三天三夜了。

她的小脸几乎快被冰雪冻僵,不顾路过的人对她评头论足,苦苦的坚持下去。

府里的奴婢们虽然有意为她求情,但是老夫人早已警告过,只要为她求情的人,一律跟著扫地出门。

于是,没有人敢再开口为她说话,只能私下送些热食给她。

但她哪吃得下?连闭上双眼都不敢,只求老夫人让她进府。

她也不想这么没骨气,然而她一离去,便是承认自己有错,她不愿承受这种无中生有的罪名。

就算一直跪在门口也无所谓,只要等到北辰阳回府,他一定会相信她的真心……这天,姚采凝来到北辰府,看著跪在大门口,一见她便磕头请求帮忙的贺兰钰,她脸上一点同情都没有,迳自走了进去。

过没多久,姚采凝拿著一封信步出北辰府大门,来到贺兰钰面前,将信封递给她。

“这是老夫人要我交给你的。”

贺兰钰颤抖著手,口里呵吐著白雾,脸儿红通通的,将信接到手中时,她差一点就昏厥过去。

信封上,苍劲有力的熟悉笔迹写著两个字——休书。

那是北辰阳的字,她认得。

但她不敢相信,她一片痴情对待的夫君,竟然没有赶回府中支持她、听她解释,只给她一封休书……她没有费事的拆信阅读,因为泪水已经模糊她的视线。

“北辰哥哥另写一封家书给姨娘了。他说这件事全交由姨娘处理,至于你的要求,北辰哥哥也做到了,亲笔写了一封休书给你,所以你就别再为难大家,尽快离开北辰府吧!”

姚采凝轻声说道。

“为什么……”

贺兰钰的唇办冻得毫无血色,空洞的眸子怔怔的望著姚采凝。

“为什么大家都不愿意相信我?”

“你走吧!”

姚采凝使了个眼色给后头的婢女。

“姨娘特地命人替你收拾了行李,里头有些盘缠让你回家。”

“这样的情形……我还有脸回家吗?”

她觉得天与地都崩溃了,何去何从不是问题,但是她被抛弃的一颗真心,又该流落到何方呢?

“那你就别回去了。”

姚采凝轻喃。

“因为北辰哥哥也捎信给你爹娘,告诉他们这里发生的一切……所以,回去你的故乡,对你爹娘也不好。”

贺兰兹无法置信的望著姚采凝。

“夫君他……当真做得这么决绝?”

姚采疑点头。

“北辰哥哥那么相信你,但你却做出这种事来,让他颜面无存。所以你还是别回去方元城,离开青州城之后,找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住下,对贺家和北辰家都有好处,就让大家当你死了。”

就让大家当你死了……这句话,不断的在贺兰钰耳边回荡。

她整个人趴在雪地上,感受到沁入骨里的冰凉。

“别这么难过了,你还年轻,”姚采凝惺惺作态的安慰道,

“再找个人嫁也不是多难的事。”

再找个人嫁?谈何容易!自她第一眼见到北辰阳时,一颗心就全系在他身上了。

嫁给他两年以来,尽管平时相敬如宾,但是在相拥缠绵之时,她总感觉得到他的热情……她以为只要再多给她一点时间,她就能化解与他之间的距离,再多给她一点时间,她就能博得老夫人的欢心;再多给她一点时间,她就能替北辰阳怀个小壮丁;再多给她一点时间,她就能……可是所有的人都不愿意给她时间,只希望她早一点离开北辰家,仿彿多留一刻,他们都嫌烦。

是这样吗?连北辰阳也是这么想吗?他也是这么看待她这个拜过天地、喝过合卺酒的妻子吗?

“我想见他……”

贺兰钰无力的轻喃。

“你别傻了,如果北辰哥哥想见你,今天会只有一封休书交到你手中吗?”

姚采凝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

贺兰钰的心像是被刀狠狠划过,不断的淌著血。

一滴、一滴、又一滴……化成她脸上的泪水,成串滑落,委屈的诉说著她的悲伤。

再多的难过她都可以忍耐,唯独北辰阳不肯见她所带来的难过,她没有办法忍耐……爱上他之后,她从来不哭。

但是今天,他的绝情将她伤得体无完肤……真心,被蹂躏丢弃,她得到的只有一纸休书。

“对他而言,我算什么?”

贺兰钰眼神空洞,茫然的望著地上。

姚采凝轻哼一声。

“你走吧!就算要死,也别死在这里,给北辰哥哥招秽气。你总不想死了之后还连累大家吧?”

将包袱丢在贺兰钰面前,姚采凝与贴身丫鬟进到府里,朱漆大门又重新合上。

贺兰钰趴在雪地上,四周的寒气冻僵了她的脸颊、她的身躯,但她一点都不觉得冷。

因为比起心中的寒冷,一切的冰冷都显得微不足道。

她跌跌撞撞的站起,这天大的冤屈压在她身上,使得她脑中一片空白,浑浑噩噩的走在积雪街道上……再也没有任何温暖的胸膛可以让她依靠了。

曾经是她的天、她的一切的北辰阳——不要她了。

青州城外。

“真可怜。”

一名脸儿像红苹果的姑娘,娇小身躯被温暖的貂皮披风围住,怜悯说道。

身后,一名高大的白衣男子,披著一件白狐毛披风,手里撑著一把油纸伞,为她挡住风雪。

他的脸庞同样被风雪吹得红扑扑的,一双闪烁如星子的眼眸,淡淡的盯著地上的人儿。

风雪几乎快将那名姑娘的身躯掩盖掉一半,她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就连那双长睫也凝了一层霜。

“喂。”

娇小姑娘回头唤著白衣男子。

“你去探探她的鼻息,看她死了没有?”

男子清冷的眸子淡淡一瞥,仿佛嫌她多事般,没有移动身躯。

“去瞧瞧啊!”

姑娘瞪他一眼。

这男人怎么一点都不听话啊?

“瞧了又怎样?”

白衣男子冷漠的问道。

“难不成你要救她?”

“嗯……”

姑娘沉吟著,一副很犹豫的模样。

白衣男子轻哼一声,早就猜到她的心事。

“所以我才要你去探探她的鼻息啊!你烦不烦?快点去啦!”

她娇声低喊,没耐性的再瞪他一眼。

白衣男子长吁一口气,将纸伞交到她手上,走到躺在地上的姑娘身旁,大掌探向她的鼻间——“活的。”

他给了答案。

“活的?”

她的双眸亮了起来,急忙踩著雪走到那姑娘身边。

软嫩的小手探到昏迷不醒的姑娘面前,果然还有一丝微热的气息,让她脸上绽开一朵笑花。

“喂、喂!”

软绵绵的小手就这样拍在昏迷的姑娘脸上,试图唤醒她。

这名倒在雪地中的可人儿,就是茫茫然离开青州城的贺兰钰。

痛彻心扉的离开北辰府门口后,她发现自己竟然无处可去。

姚采凝说的对,若她回去方元城,恐怕只会丢了爹娘的脸。

不能留在北辰府,也不能回去娘家……于是她漫无目的的走著、走著,离开青州城,离开她最眷恋的地方。

她的心,再也没有人收留。

当她累得倒在雪地上时,心想——就这样冻死了,也好。

她不想睁开眼,因为一睁眼,她就会不争气的掉下眼泪……一直掉、一直掉。

心,也碎成一片一片。

像风中的雪花,积成厚厚的一叠,都是她的悲伤与难过。

如果这一切是场恶梦,就别让她醒来呵……“我知道你有意识。”

姑娘柔细的声音在贺兰钰耳旁说著。

不,别救她……“我把你从阎王手中救回来,以后你的命就是我的!你听清楚没有?”

不,就让她这样安静的死去吧,千万别救她啊……姑娘的声音一直在她耳边盘旋,但她怎样也不肯睁开双眼。

“喂,你把身上的披风给她穿吧!”

姑娘站起身,指著白衣男子身上的白狐披风说道。

“你倒是很会使唤人。”

白衣男子撇撇嘴,脱下披风罩在贺兰钰身上。

“别……别救……我……”

贺兰钰感觉到一双强壮的臂膀抱起她,忍不住轻启唇办喃喃说著。

“别救……”

“什么?”

姑娘皱眉,听不清楚她的呢喃。

“她说别救她。”

白衣男子开口。

“为什么?”

小姑娘不解的皱起眉问他。

“你问她啊!”

白衣男子不耐烦的回答。

他哪会知道答案?

“让、让我死……”

贺兰钰的双睫依然紧闭,被冻得毫无血色的双唇微微颤著,说出求死的意图。

“想得美!”

骄纵的姑娘不高兴的低吼。

“这辈子还没有人敢命令我怎么做事!你不让我救,我偏要救你!”

“不……”

“我就偏要!”

贺兰钰呢喃著,最后昏厥在白衣男子怀里。

她全身被风雪冻得苍白僵直,无力垂下的右腕露出红色同心结,鲜艳的丝线与她的雪肤形成强烈对比。

同心结,夫妻同心……如今,只成梦一场。

第四章富商的下堂妻2以为心如止水再无波动然而你深深一眼竟如巨石投湖激起证涛骇浪两年后,春。

凤天城,繁华如常。

不同的是,两年前开幕的龙凤茶楼,如今已是城内第一大茶楼。

令人讶异的是,这龙凤茶楼的主人竟是一名妙龄姑娘,年纪没有多大,但是见过她的人,都会被那双深邃世故的眸子震慑住心神,尤其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简直教人不敢冒犯。

茶楼聘请了两位掌柜,其中一名是个长相清秀的姑娘,别说外表清灵无瑕,就连说话也是轻轻细细。

但是打起算盘来却仔细精明,一个子儿都不会少算。

另一名掌柜长年身著白衣,一张俊颜虽然白净斯文,但就是老板著脸孔,不曾有人见他笑过。

再说里头的大厨,可是虎背熊腰,留著一脸大胡子,只露出一双冷冽的眼眸,根本看不出他到底生得怎样。

除了这几个令人印象深刻的人物之外,听说茶楼里还有几名深藏不露的保镖,平日鲜少露面。

更特别的是,茶楼主人还和城南月吟坊的主人签下契约,请到他们坊里有名的歌伶、舞姬前来表演。

这样的阵容,也难怪一开张之后,多少人挤破头也想进入龙凤茶楼,再也没有人敢看不起这家茶楼的主人。

由于凤天城是商贾聚集之地,各种货物齐全,每年一次的市集大会,不仅吸引国内各地的商贩,甚至连边塞之外的异国商人也来共襄盛举,相对的也使城内各种商家生意热络。

初春,龙凤茶楼的生意正忙著。

答答答——纤细的小手拨弄著象牙制成的算盘珠子,核对帐簿上的数目。

龙凤茶楼的生意永远做不完,当然,每天也都会发生不一样的事情——一名身著茶色衣裳的客人才刚跨进门槛,便听到杯盘碎裂的声音。

“呸!”

一名富家公子将茶水吐在摔碎的瓷杯上。

“这么难喝的茶还敢端出来?”

“大爷……”

店小二弯腰躬身,脸色难看的回道。

“您这样砸杯闹场,小的很难跟主子交代。”

“杯子值几个钱?”

纨绔子弟从袖中拿出一锭银子,豪气的放在桌上。

“咱家主子用的可是景德镇最好的青釉陶烧,一个杯子慢工细活,少说也要个把月……”

他又添了三枚碎银。

“这样够了吧?”

店小二皱眉,拔腿就往柜台方向跑。

“二掌柜,这杯子的价格怎么算?”

正在认真拨著算盘的姑娘,饱满的额头被青丝遮住,巴掌大的脸庞也被一半的发丝遮住。

她在帐簿上写了个数字之后,纤细的小手一拂,先将算盘珠子归位,再重新拨打起来,清亮的运算声音在茶楼里响著。

“光一个杯子,就得花上二十两。”

她的声音柔柔细细的,像是上好的鹅绒,直搔进入的怀里。

然后,那张小脸终于抬了起来,她拿出另一个如手掌大小的黄金算盘,来到砸场的客人桌前,当著他的面拨起算盘。

“上等碧螺春、云吞彩虾、鲜炒时蔬……”

算盘拨得又准又快,让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加上二十两,总共是三十五两银。”

“吃一顿饭要三十五两?摆明是黑店!”

不知死活的陈家少爷一火大便将桌子给掀了,桌上的汤汤水水、碗筷盘子全落到地上。

她又拨了几颗珠子。

“现在要一百五十两了。”

“哼,这顿饭老子不付钱!叫你们老板出来!”

他喳呼著,引起其他客人侧目。

“吵什么吵?”

娇柔清脆的声音响起。

只见一名姑娘身穿桃红色衣裳,发髻上插著金步摇,手中拿著一把团扇,脚下踩著凤凰绣鞋,从二楼走了下来。

“老板……”

店小二苦著脸,看样子等等有人要倒大楣了。

“我不是说过顾客至上吗?”

姑娘后头跟著一名面无表情的男子,他腰间佩带著一柄长剑,模样看起来颇吓人。

“是呀,就你楼里的奴才不懂事。”

陈家公子一见到龙凤茶楼的主子出现了,摆出淫秽的笑容。

茶楼的主子名唤花缇璐,生得是花容月貌,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扬,煞是迷人,只不过眸光总显得世故深沉、难以捉摸。

她扬起笑容,莲步轻栘走到陈家公子面前。

“没关系,看在美人儿的份上……我不计较。”

说著,他的咸猪手就要抚上花缇璐的嫩白柔荑。

“但是,这里老娘为大。”

软白的小手握成粉拳,又快又准的击向陈公子的眼窝,让他疼得捂住了右眼。

“把他给我丢出去,以后他要是再踏进茶楼一步,就打断他的腿,天王老子来求情也没用。”

花缇璐冷冷的说著,又转向那名掌柜姑娘。

“兰掌柜,他那一百五十两别少算,教小二去陈家收帐。”

“是。”

软软细细的声音从她口中逸出,一张绝美白皙的小脸依然没什么表情。

一直站在门口观看的茶服男子,双眼紧紧盯著那名兰掌柜,身子一动也不动。

是她!没想到竟然会在凤天城遇见她……“客倌,让您看笑话了,快请进。”

店小二扬著笑容招呼道。

就在那一瞬间,花缇璐抬眸望了茶服男子一眼,便又上楼去了。

跟在她身后的兰掌柜,在经过他身旁时,也下意识的抬眸望了一眼。

两人四目相交——她的呼吸一窒,完全没想过,竟然会在凤天城遇上他!他们两人,竟在两年后于异乡相见——北辰阳与贺兰钰。

两年的时间,他没有变化太多。

依然是那张毫无表情的俊颜,不同的是,眼里蒙上了深浓的愁云。

当四目相交的瞬间,他的眼神竟然万分讶异,甚至还带有一丝热切。

为什么?为什么经过两年之后,她还能读出他眸里的心思?贺兰钰佯装不在意的回到柜台后头,可胸口却不断的起伏。

她以为再见到这个男人时,她的心已不会受到震撼,她可以冷眼看待世间事,没有谁能再勾动她的心弦。

但,北辰阳却轻易做到了。

他只是深深一眼,就又将她的心深深划开——为什么他要用那种热切的眸光望著她?现下,北辰阳的双眸正盯著她,注视著她的一举一动,打从一认出她之后,视线就再没离开过她。

两人的心思,在这一刻,紧紧的重新系在对方身上。

北辰阳坐在离柜台最近的位子,深沉的眸子不断打量著她,看著她原该丰润的脸颊,如今却消瘦大半,本来就很纤细的身躯,也变得更为瘦削。

这两年来,她似乎过得不好……两年前,他从外地收帐回来,便见到娘亲哭天喊地,说他娶回来的媳妇跟姘夫跑了,还卷走一笔为数不少的银子。

他原本不信,问过府里上下,每个人都说亲眼见到少夫人的床上确实躺著一名男人。

最后,他前往方元城,想到她的娘家问个清楚,但贺府一听见他来访,便深锁大门,连见也不见,只捎了口信给他——女儿败坏门风,就当她死了吧!这两年,每个人都告诉他贺兰钰偷人……他不信,他还是相信著她。

但是她连一封信、一点消息都没有,让他渐渐开始相信人们的话。

她真的不爱他,所以选择离开他。

那……为何出门前,还要将同心结放在他的荷包里呢?许多问题、许多疑点,他都没有弄清楚。

可悲的是,他竟然连她一面也见不上,连她的生死下落都无从得知。

如今,竟然让他在凤天城内的茶楼遇上了她!北辰阳离开座位,来到柜台前。

察觉他的靠近,贺兰钰微微一颤。

为什么她要这么紧张?当初明明是他写下休书不要她的。

“我要住宿。”

北辰阳从袖子里拿出一张银票。

“爷儿打算住多久?”

她没有拾起小脸,只是以颤抖的声音问道。

“直到你正眼瞧我。”

他的声音低沉好听,却有著十足的霸气。

而他正等著贺兰钰抬眸瞧他。

她放下手指紧扣的墨笔,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然后才拾眸望著他。

两人黑眸相对,她粉嫩的唇办倔强的紧闭著,清灵的眼眸里有著深深的怨怼。

她真的不懂,为何眼前的他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以平静的语气面对她?还是,只有她太过于在乎从前的回忆,一直没忘记他?两年前她在雪地中累倒时,坚决的想要就这样死去,不愿再睁眼活在世上,为的就是不想再见到他。

可是她的主子花缇璐一向说到做到,硬是从阎王手里抢回了她,之后便让她待在龙凤茶楼当掌柜。

这些日子以来,她不笑不哭,除了会与熟人应对之外,她几乎就像行尸走肉一般。

尽管已经过了两年,深植在她脑海里的残忍,还挥之不去。

于是,她不忘,但她也不想。

没有什么好想的。

可今日,这男子又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用以往的语气对她说话,仿佛一切云淡风轻,而他,只不过是离开她身边两年罢了……贺兰钰强迫自己压下汹涌的思潮,淡淡问道:

“大爷需要怎样的雅房?加点银子,可以换问比较安静的房间,我教小二带您挑选……”

“我只要你。”

他的眸光定在她的身上,一语双关。

她抿著唇,步出柜台,随手拿起黄金算盘。

“大爷打算住几天?需不需要安静的厢房?”

她背对著他,往茶楼的后方走去。

北辰阳跟著她,没在人多的茶楼大厅给她难堪。

两年没见,他有很多话想问她……贺兰钰单独领著北辰阳来到一间厢房外,旁边的小空地上种著青竹,当风轻轻吹起,竹叶便沙沙作响。

她将雕刻精美的木门推开,领著他走进干净、素雅的厢房。

“大爷,您觉得这间厢房如何?”

她背对著北辰阳,双眼盯著手上的黄金算盘。

“咱们茶楼包吃包住,一天七两,若您住宿超过十五天以上,给您打个折扣,八十两。”

她拨了拨算盘,精明的算著,公式化的开口。

北辰阳失去原有的耐性,大手将木门关上,冷冽的望著她。

“这就是你见到丈夫的态度?”

他扬眉,望著自己的妻子。

尽管在青州城里,她红杏出墙的丑闻传得沸沸扬扬,但他就是不愿意相信。

然而今日相见,眼前的她比起以前温柔娴淑的她,很明显的多了冷漠与防备——她连正眼瞧他都懒了,是这样吗?

“我和你已经毫无瓜葛。”

她冷冷的说道。

“你已不是我的夫君。”

别忘了,是他休离了她,她不想离开,但他却逼她离开!北辰阳全身血液沸腾。

今日的她,怎会说出这么无情的话?他大步上前,将她揽入怀里,望著她冷清的星眸,发现里头有他不曾见过的怨怼。

印象中的她,总是如同一株美丽的兰花,绽放著娇艳的生气,但眼前的贺兰钰,却是一点生气也没有。

“就算你的心不在我身上,但是在我还没有休离你之前,你依然是我的妻子!”

他咬牙说著,因为想到她被其他的男人拥有,一颗心隐隐作疼。

“你真是贵人多忘事。”

贺兰钰用力的推开他,清冷的眸里没有任何情绪,可是心却背叛了意志,被他勾起阵阵疼痛。

“什么意思?”

北辰阳皱眉。

他到底想要怎样?非得将她的难堪挖掘出来,见她难过才甘心吗?贺兰钰抿唇不语,眉间叠了折痕。

“为什么不说话?”

他拢起好看的墨眉,低声问著。

她怨慰的望了他一眼,不懂他凭什么还能对她发脾气?

“两年前你不相信我,两年后的今天,我对你……无话可说。”

她别过脸,不想因为见到他,又让心里起了涟漪。

“是你找不到理由解释,或是你觉得自己没有错?”

他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而她又不愿多做解释,在他耳里听来,似乎已经默认她的罪。

“我从头到尾都没有错。”

贺兰钰骄傲的望著他,眼里有著不容怀疑的光芒。

“嫁给你两年,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那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们的家?”

北辰阳抓住她的右腕,赫然发现上头系著一条红线。

他记得那条红线,唤作——同心结。

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见时,夫妻之间的对话内容。

见他眼光直勾勾盯著她的右腕,她忍不住缩回小手。

他那一句“我们的家”,让她心情激荡。

那真的是她和他的家吗?他不是少了她也不痛不痒吗?结缟两年的情分,还不值得他亲手将休书交给她,即便听她一句解释也好……“是你逼我离开的。”

话落,她便想逃离他的面前。

北辰阳快速的将她拉回怀里,紧紧的抱著她。

两年后的今天,他好不容易找到她,绝对不会再放开自己的手。

这朵娇艳的兰花,不许再从他的生命里消失!第五章尽管北辰阳不想让生命中最珍贵的兰花再次消失,但贺兰钰还是逃离了他的面前。

她拒绝了他的拥抱,拒绝他再次闯入她的生命里。

不应该,再让他拨动她冷情的心弦。

但北辰阳像是铁了心一样,坚持在龙凤茶楼里住了下来。

他忘了来到凤天城的目的是收帐,也忘了自己还得盘货……他可以忘了所有的事情,但他就是不能再次忘记她。

原来,在他的心中,是如此在意贺兰钰。

若不是在意,当年在方元城见到她时,就不会急著将她娶进门。

只是,他一直没发现自己的心意,自信的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他,将会一直娇养在他的心园里。

可他错得离谱,她终究不是一盆兰花,而是个有思想、有情绪的女人。

若责怪他忽略了她许久,她可以生气的吼他、骂他,甚至打他也没有关系,就是不要像现在这样——在龙凤茶楼住了将近十天,贺兰钰对他一直视若无睹。

白天,她忙著茶楼的事,没有任何空闲的时间拨给他;夜晚,她回房之后便是将自己锁在里头,谁也不见。

每天都被她隔绝在门外、心外,北辰阳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想想以前,她是多么柔顺乖巧的女子,如今却完全不一样了。

这几天,他多少也听到一些和她有关的事情。

她并不是像青州城的人们所传,跟著姘夫远走高飞,而是一个人来到凤天城的。

一堆的谜团、一堆的疑惑,日复一日在他的心里翻搅,他再也按捺不住,决定将一切搞清楚。

好不容易买通茶楼里的店小二,他才知道,她是两年前茶楼刚开张时,花缇璐特地带进来的掌柜之一,听说她的命是花缇璐救的,所以才会以命抵命,在茶楼工作。

为什么?他不懂。

北辰阳坐在离柜台前不远的固定位置,深邃的黑眸盯著前方,仔细望著她专心拨打算盘的精明模样。

他一直以为她不懂如何操持家务,对记帐的事情生涩不上手,没想到她的算盘打得又快又准。

记忆中的她,一直是柔弱无助的,可是在龙凤茶楼里,他似乎看到另一个全新的贺兰钰。

她不再是柔弱、没有主见的兰花,而是一朵坚韧的野兰,在茶楼里绽放她的生命力。

当他一瞬也不瞬的望著她时,眸里映入了她身旁的白衣男子,与她亲密的讨论帐簿上的数字。

见到白衣男子的大掌碰触到她的手背时,北辰阳眼里几乎窜起火焰,握在手上的杯子渐渐出现裂缝。

“杯子要是碎了,照价赔偿。”

娇嫩的声音在他隔壁桌响起。

他回过神,循声对上一张甜美圆润的小脸,对方正在悠闲的嗑瓜子。

“不过,我这茶楼有个规矩。”

甜美脸庞朝他一笑,将瓜子壳丢向他。

“老娘看不顺眼的人,东西统统要涨一倍。”

北辰阳认得这姑娘,她就是茶楼的主人——花缇璐。

花缇璐拿一双世故深沉的美眸看著他。

“怎么,你有意见?”

“你在两年前救了兰儿。”

他也不拐弯抹角,早就想找花缇璐一谈。

“她当时发生什么事了7。”

“啧!”

花缇璐丢下手中的瓜子。

“我早就怀疑你的身分了,自从你进门后,我家的兰掌柜每天都心神不宁,你到底是谁?”

她好奇得要死,偏偏贺兰钰口风很紧,完全不提他一字一句。

最近这男人不但调查贺兰铉的事,就连她也一同调查下去,让她决定亲自来会会他。

“我是她拜过天地的夫君。”

北辰阳挺起胸膛,字字句句铿锵有力,不容有人反驳。

“笑死人了。”

花缇璐皮笑肉不笑。

“两年前我捡到她时,她手里拽著一封”休书“,像个死人似的躺在雪地里,你这个做人夫君的,当时在哪里?”

北辰阳一听,整张俊颜都变了颜色。

“你说她手里拽著什么?”

“休——书!”

花缇璐故意拉长语气,然后从椅子上站起走向柜台。

贺兰钰抬眸,耳里听见“休书”二字时,心竟然还会微微疼痛。

“姓贺的女人,你老实告诉那个肖想你很久的男人,你当初是不是拿著休书离开青州城的?”

花缇璐敲敲木桌,使眼色给贺兰钰。

她的长睫摄了一下,最后点头。

“嗯,我是拿著休书离开青州城的。”

北辰阳起身,来到柜台前想要与她谈个清楚,却被花缇璐挡住去路。

“我警告你,没有我的准许,老娘茶楼里的任何东西或人——尤其是那个兰掌柜,你要是敢碰一下,我就剁了你一根手指!”

花缇璐没有说笑的意味,眼里有著浓浓的警告。

“我有话跟你说。”

北辰阳将眸子栘向贺兰钰,低声开口。

“我从来没有写过休书……”

贺兰钰听而不闻,低下头忙著拨算盘。

“楼上的木头,给我下来。”

花缇璐对著二楼的方向喊道。

一个高大的黑衣男子缓缓走下来,冷酷的俊颜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里写著不耐。

“帮我看著他。”

花缇璐指著北辰阳。

“从这一刻起,他要是接近兰掌柜三步以内,你就打断他的腿,有事我负责。”

黑衣男子没有开口应声,只是走到北辰阳面前,阻止他前进。

北辰阳急著与贺兰钰说话,想绕过黑衣男子,却被对方阻挡下来,不让他越雷池一步。

最后,他与黑衣男子动武,两人就在茶楼里交手——“谁敢打坏我的东西,就继续为奴一年。”

花缇璐退到一旁,回到位置上继续嗑她的瓜子,看戏。

“别打了。”

贺兰钰见状,连忙出声制止。

她在茶楼工作两年,早知道黑衣男子武功高强,尽管北辰阳练过防身功夫,毕竟只是一介商人,打不过真正的高手。

两人停手,北辰阳眼里有著渴切。

“我和你之间,就算有误会也不重要了。”

贺兰钰摇头说著,表情极为冷漠。

“你就别找我麻烦,别让我难做人了。”

北辰阳听她这么说,欲言又止的望著她。

贺兰钰别过双眸,不想看见他消沉的表情,往柜台后方的小门进去。

她与他之间……不该再有任何牵扯了。

她这样想著。

至少,她的心不会再痛一次。

夜,微凉。

晚风轻拂,茶楼的西苑回廊上,挂著一盏盏随风摇曳的灯笼。

北辰阳早上无法接近贺兰钰,只得趁著夜晚时分,来到她休息的房间。

但是远远的,就见到一名高大男子守在她的门外。

不用多想,肯定是那该死又多事的花缇璐,要她的随身保镖守在门外。

北辰阳没有隐藏自己的身影,直接走到黑衣男子面前。

男子冷漠的望著他,没有任何动作。

“兄弟,里头是我的妻子,请让我见她。”

北辰阳拱手作揖,声音里有著企求。

男子深深的打量他一眼,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就转身离开,让夜幕掩去了高大的身影。

北辰阳微愣,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

但是旁人的反应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得进去向贺兰钰解释。

他轻敲木门几下。

没多久,一个窈窕的身影在烛光映照下,款款的出现在门前。

木门才刚打开,北辰阳就迫不及待的推开,接著从里面反锁房门。

贺兰钰还来不及反应,便被一双结实的手臂拥入怀里。

“听我说,我没有写过休书给你,我也不相信你会红杏出墙。我曾经回到方元城,去找你的爹娘,但是他们不知道你的下落……”

贺兰钰被他拥抱著,感觉到他的身子在颤抖。

为什么?他明明是个很有自信的男人,从不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后悔。

可自从两人重逢后,她却发现,他似乎不再是记忆中那个北辰阳了……“我是怀疑过你,可我要的是你亲口一句……”

他激动的抱著她,汲取她身上的香味。

“我没有做出对不起你的事。”

她的声音平静,听著他紊乱的心跳,没像之前那么抗拒。

他身上传来的温暖,伴著他的颤抖,令她明白他的不安。

轻轻将他推开,她转身走到桧木柜子前,翻找出一个泛黄的信封,上头的字已有些晕淡开来。

她将信拿到他面前,小脸有些苍白。

“这是你在城外时,派人拿回来给我的,你忘了吗?”

北辰阳接过手,看了信封一眼,那是他的字迹没错。

他将信拆开来,一张白纸上头同样有著他苍劲有力的字迹——虽然字迹是他的,但是却非出自他的手。

“那不是我写的。”

他以清澈的眼神望进她眸里。

“那年,我在除夕前赶回来,听到的是你已随其他男人远走高飞,府里的人不知你的去向,连你爹娘也没有任何消息。”

“但是,休书是证据。”

她敛眸,将休书重新收好。

“我相信,你的离去绝不是因为另一个男人。”

北辰阳毫不迟疑的说。

他相信她?贺兰钰蓦地抬眸,他的一句话竟然又拨动她的心弦。

“我相信你。”

他仿佛有读心术似的,说出她心里的字句。

“我也一直在找你……”

眼眶不争气的浮起水雾,但她倔强的抿著唇,坚持不让泪水落下。

“你给了我休书……”

她极力隐忍著难过,指出事实。

“那不是我写的。”

他突然跪在地上,举起右手。

“我,北辰阳愿意发誓,若欺骗贺兰钰一丝一毫,愿遭五雷轰顶、五马——”

“别!”

她上前捂住他的唇。

这是他第一次抛弃男人的自尊,跪在她的面前,她倔强武装的心,不禁悄悄的崩坍一角……“相信我。”

北辰阳望进她的眸里。

“我从不曾将你逐出心房,你与我是拜过天地的夫妻,是要厮守终身的伴侣。”

泪水,终于不争气的落下了。

如同成串的珍珠般,滑下她的脸庞,落至他的掌心……他的大掌轻轻揩去她脸颊的泪水,轻声道:

“除了你出阁那天之外,这几年,我不曾见过你哭……”

“爱上你之后,我就不哭。”

贺兰钰将他拉起,投入他的怀抱。

“我好想你、好想你……”

他以食指勾起她的下颚,没有多余的言语安慰,低头,覆上她的唇——那便是最亲密、最有效的抚慰。

像是细心品尝著一道佳肴,北辰阳先以舌尖描画著她的唇形,最后探入她甜美的口中,舌尖尝到她香甜的唾液。

他像个饥渴已久的沙漠旅人,需要贺兰锰这道救命的甘泉,滋润他久旱的身心。

失去她的这两年,他才知道自己有多么依赖她。

“唔……”

贺兰钰回应著他的吻,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这么眷恋他。

丁香小舌与他纠缠著,柔软娇躯被他带到床边。

一瞬间,她就被他压倒在床上了。

他的大手急切的解开她腰间的系带,掌心采入她的衣襟里,扯露出樱色的肚兜,粗鲁的揉捏著她的浑圆。

“嗯……”

她回应著他的吻,唇办红艳微肿,主动贴近他的胸膛。

不一会儿,他已几乎将她的衣物扒光,只留下肚兜与亵裤。

他的唇离开她柔软的唇办,一掌捏揉著绵乳,薄唇经过她的颈子、锁骨,最后隔著肚兜,舌尖用力的压向绵乳,将樱色的布料印出一个圆形水渍。

若隐若现的蓓蕾微微凸立,他的舌尖不断的轻挑,虽然隔著丝薄的肚兜,但仍能感觉到酥麻的快戚,她忍不住弓起身子,渴望双乳都被他占有。

北辰阳将她的肚兜解下,粉红蓓蕾早已含苞待放,等待他上前采撷。

他的食指轻轻拨弄著那粉红色乳尖,唇舌覆在乳尖上用力吸吮,还发出咂咂的声音。

“嗯……”

她轻声嘤咛,双手抓紧身下的被褥。

“你好美……”

他声音瘩哑的说著。

舌尖持续弹弄那美丽的乳尖,直到蓓蕾被他弄得红艳绽放。

有多久不曾拥抱过她美丽的娇躯了?他的身体像是归巢的鸟儿,想回到最温暖的巢穴里头。

他以唇舌和略微粗糙的大手不断的玩弄她的玉乳,吮咬著、挤压著、揉捏著,让她的双峰不断的颤抖。

白皙的胸脯因为他大力的抓握,印出了明显的指痕,那沾上他晶亮唾液的蓓蕾,也比平时更加狂野娇艳。

她的身体愈来愈热,双腿不由得稍稍夹紧。

在她的体内,似乎有一股热流渐渐泌出了腿心。

“阳……”

她轻唤他的名字。

“我好热……”

他的唇舌离开那绵软的玉乳,手指往下移动,来到她平坦的下腹。

“哪里热?”

他狎笑一声,掌心轻揉著她的下腹。

“是这里?还是更下面一点?”

她轻咬著微肿的唇办,微弱说道:

“全身都热……”

他轻啄她可爱的朱唇,大掌将她微微并拢的双腿打开,五指爬进了亵裤的中间。

他顶住花心中间,故意在外头来回移动,那柔滑的布料摩擦著她的细缝,让她忍不住轻喘起来。

“好、好麻……”

她感觉得到他的长指正在使坏,在她的细缝外挑起火焰。

他突然用力一压,抵住花缝中的圆点,让她的身子更加弓起。

左右来回的揉著,时而轻、时而重,让她不断逸出娇吟。

不久,花缝也泌出津液,沾湿了细缝外的布料……他将她的亵裤褪去,把她的大腿分得更开,瞧见涌出的爱液将她私密处沾得晶亮,如同难得一求的花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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